早期经历
马周,字宾王,清河茌平(今山东茌平县茌平镇)人。年少时就成为孤儿,家境贫寒,喜好学习,尤其精通《诗》、《传》,因贫困失意放浪不羁不为州里尊敬。
武德年间,补授博州助教,每天都饮酒,不把讲授当回事。刺史达奚恕多次斥责,马周就愤然离职,在曹、汴之间游荡,又被浚仪令崔贤首侮辱,于是在气怒之下西游长安。宿于新丰的旅店中,店主只招待诸商贩不照顾马周,马周于是要了一斗八升酒,悠然独饮,店主深感惊奇。到了京师,寄住在中郎将常何家中。
四请马周
贞观五年(631年),太宗令百官上书谈论朝政得失,常何因是武官不涉猎经学,马周便为常何陈述合乎时宜的事二十多件,叫他奏上,事事符合旨意。太宗怀疑常何有这样的才能,询问常何,常何说:"这不是臣所能写出的,是家客马周草拟的。他每次和臣谈论,无不以忠孝为宗旨。"太宗当天召见了马周,在马周尚未到达期间,皇上四次派人催促。待到马周拜见后,太宗和他谈论得非常高兴,令他在门下省值班侍奉。
扶摇直上
贞观六年(632年),马周授任监察御史,奉命出使符合旨意。皇帝因常何举荐得当,赐帛三百匹。马周的谏言太宗都采纳了,不久授任侍御史,加散朝大夫。
贞观十一年(637年),因谏言有功,升任给事中。
贞观十二年(638年),转任中书舍人。
贞观十五年(641年),升任治书侍御史,兼知谏议大夫,又兼检校晋王府长史。晋王为皇太子,拜授中书侍郎,兼太子右庶子。当时设置太子司议郎,皇帝精选堪任此职的人。马周叹息说:“恨我资历品级妄高,不能历任这一官职。"
贞观十七年(643年),太宗命马周与黄门侍郎刘洎、中书侍郎岑文本、太子宾客褚遂良,隔一天前往东宫一次,与太子李治一起游览参观,研究学问。
贞观十八年(644年)四月九日,太宗前往太平宫,对侍从官员说:“臣属听话的多,直言冒犯的少,我今天打算听一听我有什么过失,各位实话实说,不要隐瞒。”太子右庶子马周说:“陛下最近所做的赏罚有一点点以自己喜怒作标准的倾向,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过失。”太宗全都接受。八月二十六日,马周升任中书令,依旧兼任太子右庶子。马周的职务兼管两宫以后,处事精密,很是获得时人的赞誉。同年,太宗征讨辽东,皇太子在定州坚守,令马周和高士廉、刘洎留下辅佐皇太子。
贞观十九年(645年),太宗返回,马周以本官代理吏部尚书。马周认为一年四季都在甄选官员,十分辛劳,请求恢复原状,于每年十一月开始甄选,第二年三月完毕,太宗批准。
贞观二十一年(647年),加银青光禄大夫。
得病逝世
马周患消渴病,整年不好。皇帝临幸翠微宫,敕令寻求优胜之地为马周修建住宅。著名医生宦官使者,前往探视的接连不断,常常令尚食把膳食送给他,太宗亲自为他调药,皇太子亲临问病。马周临终前,索要所陈奏事宜的草稿以帙,亲手烧掉,感慨地说:“管仲、晏婴揭露君主的过错,为求死后名声,我不做这种事。”
贞观二十二年(648年)正月九日,马周逝世,终年四十八岁。太宗为他举哀,追赠幽州都督,陪葬昭陵。自从马周亡故,太宗非常想念他,要凭借方士之术求得显现他的身影。马周有随机应变的才能,善于陈述奏进,深识事理,所陈述的事情没有不切中要害的。太宗曾经说:“我对马周,一会看不到便要思念他。”
高宗继位,追赠尚书右仆射、高唐县公。垂拱年间,配享高宗庙庭。
参考资料:
1、《旧唐书-卷七十四》
2、《新唐书-卷九十八》
其一,劝谏唐太宗节俭治国,力戒奢侈。他从夏、商、周至魏、晋、隋统治天下的时间长短切入,告诫唐太宗应该“节俭于身,恩加于人”,如此才能让天下人对当政者“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畏之如雷霆”。马周历陈尧、禹及西汉文景二帝节俭之事例,抨击当时朝中滋长的奢靡风气。
其二,劝谏唐太宗以“百姓苦乐”为国之兴衰的权衡标准。马周指出“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积蓄多少,在百姓苦乐也”。他说隋朝虽然积蓄大量的仓米、布帛、金银,但这些最终却成为帮助造反者的财物。而今老百姓本无多少积蓄,我们还在强敛暴征,百姓颇有怨言,认为是朝廷不忧民怜民。进而提出“百姓苦乐”决定“国之兴亡”的观点。
其三,劝谏唐太宗高度重视基层政权建设。马周认为诸王与功臣的分封应该得当,不可“树置失宜,不预为节制”。他尤其强调重视郡县官吏的选拔任用,提出“天下者,以人为本”,要使老百姓安居乐业,就必须安排贤良的官吏赴任,才可能真正造福一方
贞观十一年,侍御史马周上疏陈时政曰:
臣历睹前代,自夏、殷、周及汉氏之有天下,传祚相继,多者八百余年,少者犹四五百年,皆为积德累业,恩结于人心。岂无僻王,赖前然哲以免尔!自魏、晋已还,降及周、隋,多者不过五六十年,少者才二三十年而亡,良由创业之君不务广恩化,当时仅能自守,后无遗德可思。故传嗣之主政教少衰,一夫大呼而天下土崩矣。今陛下虽以大功定天下,而积德日浅,固当崇禹、汤、文、武之道,广施德化,使恩有余地,为子孙立万代之基。岂欲但令政教无失,以持当年而已!且自古明王圣主虽因人设教,宽猛随时,而大要以节俭于身、恩加于人二者是务。故其下爱之如父母,仰之如日月,敬之如神明,畏之如雷霆,此其所以卜祚遐长而祸乱不作也。
今百姓承丧乱之后,比于隋时才十分之一,而供官徭役,道路相继,兄去弟还,首尾不绝,远者往来至五六千里,春秋冬夏,略无休时。陛下每有恩诏,令其减省,而有司作既不废,自然须人,徒行文书,役之如故。臣每访问,四五年来,百姓颇有怨嗟之言,以陛下不存养之。昔唐尧茅茨土阶,夏禹恶衣菲食,如此之事,臣知不复可行于今。汉文帝惜百金之费,辍露台之役,集上书囊,以为殿帷,所幸夫人衣不曳地。至景帝以锦绣纂组妨害女工,特诏除之,所以百姓安乐。至孝武帝虽穷奢极侈,而承文、景遗德,故人心不动。向使高祖之后,即有武帝,天下必不能全。此于时代差近,事迹可见。今京师及益州诸处营造供奉器物,并诸王妃主服饰,议者皆不以为俭。臣闻昧旦丕显,后世犹怠,作法于理,其弊犹乱。陛下少处人间,知百姓辛苦,前代成败,目所亲见,尚犹如此,而皇太子生长深宫,不更外事,即万岁之后,固圣虑所当忧也。
臣窃寻往代以来成败之事,但有黎庶怨叛,聚为盗贼,其国无不即灭,人主虽欲改悔,未有重能安全者。凡修政教,当修之于可修之时,若事变一起,而后悔之,则无益也。故人主每见前代之亡,则知其政教之所由丧,而皆不知其身之有失。是以殷纣笑夏桀之亡,而幽、厉亦笑殷纣之灭。隋帝大业之初,又笑周、齐之失国。然今之视炀帝,亦犹炀帝之视周、齐也。故京房谓汉元帝云:“臣恐后之视今,亦犹今之视古。”此言不可不戒也。
往者贞观之初,率土荒俭,一匹绢才得粟一斗,而天下帖然。百姓知陛下甚忧怜之,故人人自安,曾无谤讟。自五六年来,频岁丰稔,一匹绢得十余石粟,而百姓皆以陛下不忧怜之,咸有怨言,以今所营为者,颇多不急之务故也。自古以来,国之兴亡不由蓄积多少,唯在百姓苦乐。且以近事验之,隋家贮洛口仓,而李密因之;东都积布帛,王世充据之;西京府库亦为国家之用,至今未尽。向使洛口、东都无粟帛,即世充、李密未必能聚大众。但贮积者固是国之常事,要当人有余力,而后收之。若人劳而强敛之,竟以资寇,积之无益也。然俭以息人,贞观之初,陛下已躬为之,故今行之不难也。为之一日,则天下知之,式歌且舞矣。若人既劳矣,而用之不息,傥中国被水旱之灾,边方有风尘之警,狂狡因之窃发,则有不可测之事,非徒圣躬旰食晏寝而已。若以陛下之圣明,诚欲励精为政,不烦远求上古之术,但及贞观之初,则天下幸甚。
太宗曰:“近令造小随身器物,不意百姓遂有嗟怨,此则朕之过误。”乃命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