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匡本名撒速,始祖九世孙。他曾替豳王允成干事,做他府上教读。大定十九年(1179),章宗十多岁了,显宗命詹事乌林答愿挑选品行忠厚谨慎、才学完备渊博的人,让他教章宗兄弟。过了月余,愿报告显宗说:“豳王府教读完颜撒速、徐王府教读仆散讹可二人,可派去教皇孙兄弟。”显宗说:“主管教幼子,须用忠厚谨慎的人。”不久,在承华殿西便殿召见撒速,显宗问他的年龄,回答说:“臣生的那年,海陵从上京迁往中都,时间在壬申(1152)。”显宗说:“二十八岁了,詹事却说三十岁,为什么呢?”匡说:“臣年龄只是这样大,詹事说臣要出入皇上居住的地方,故意加几岁说说罢了。”显宗回头对近臣说“:忠厚老实人啊!”下令选日子,让皇孙行弟子对老师礼。七月丁亥,宣宗、章宗都上了学。显宗说:“每天先教汉字,至申时汉字课上完,教女真小字,学习国朝语。”于是赏赐酒及彩色丝织品。不久,世宗诏令匡、讹可一起任太子侍读。
寝殿小底驼满九住问匡说:“伯夷、叔齐是怎样的人?”匡说:“孔子曾赞许夷、齐追求仁得到仁。”九住说:“你们学习古书的,只要前人说的话就信。夷、齐随便离开他的亲人,不吃周朝的饭饿死在首阳山,讲仁的人原来就是这样吗?”匡说“:不是,古代道德高尚的人维护他们的道义,推行他们的主张。伯夷想实现父亲的意愿别离他的国家,叔齐重视他叔父的志向告别他的国家。武王讨伐纣王,夷、齐牵住马规劝。纣王死,殷变成周,夷、齐不吃周朝的饭终于因饿而死。像这样明确君臣的名分,为天下后人考虑得如此周全且又深远,不是道德高尚的人能做到吗?”此时,世宗到春水,显宗同随,九住与匡在马上相互说着慢慢落到队伍后面了,显宗怪九住迟到,问道“:为什么掉队?”九住把与匡对话的事报告了他,显宗感叹说:“不用女真文翻译经史,凭什么知道这些,世宗建立女真科举制度,用经史做教材,才能了解到它的如此深奥呵。”他连连称赞好,对九住说“:《论语》上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你不知道不豁达,强词夺理责难人,从这看来,人们学和不学,难道不相差很大吗?”
显宗曾对中侍局都监蒲察查剌说:“入殿小底完颜讹出、侍读完颜撒速,与我同族,你知道此事吗?”回答说:“不知道。”显宗说:“撒速,是始祖九代孙。讹出,是保活里后代。始祖兄弟都不是平凡人,你怎能知道这呢!”显宗命匡做睿宗功德歌,教章宗唱它。歌词说:“我祖睿宗,积有厚德。国福有传,储君当立。满朝疑惧,独他决策。征伐三秦,慑敌归降。富平百万,望风奔仆。神恩光大,时雨春阳。神化遍润,春生冬藏。”大概取自宗翰与睿宗商定立熙宗为帝,及平定陕西在富平大败张浚的故事。二十三年(1183)三月万春节,显宗叫章宗唱此歌进酒。世宗惊讶地问“:你们这些人怎么知道此事?”显宗回报说“:我读《睿宗皇帝实录》,想让儿子知道创业的艰难,命侍读撒速创作歌词教他们。”世宗大喜,对着诸王侍臣说:“我怀念睿宗皇帝功德,担心子孙没法知道,皇太子能怀念过去做歌曲教育他的儿子,真是大好事,我高兴透了。你们也应该反复练习背诵,来纪念祖宗的功劳。”叫章宗反复唱了四遍,酒喝得极欢,一夜才结束。
二十五年(1185),完颜匡考中礼部策论进士。这年,世宗在上京,显宗监国。三月甲辰,皇宫组织考试,前一日癸卯,读卷官吏部侍郎李晏、棣州防御使把内剌、国史院编修官夹谷衡、国子助教尼庞古鉴到朝禀报,考题问:“契敷五教,皋陶明五刑,是以刑措不用、比屋可封。今欲兴教化,措刑罚,振纪纲,施之万世,何术可致?”匡考完试,第二天入见,显宗问对策说什么,匡说:“我熟读策题问实施教育及施行刑法两事,不清楚‘振纪纲’一句,只对两事做了对策,策一定不会选中。”显宗叫匡背所对的策,背完,说“:这样也应算符合要求。”匡说:“编修衡、助教鉴专长选校,一定不会选中。”事后,匡果然落榜,显宗爱惜他,对侍臣说“:我只想问教化刑罚两事,却添振纪纲一句,命删去,李晏固执不同意,如今果然误人了。”对侍正石敦寺家奴、唐括曷答说:“侍读二十一年(1181)府试不中,我本不想叫他再试,怕伤其志,今天却落了榜,让人心中不痛快。”这年初只取四十五人,显宗命添五人,仆散讹可考中第四十五名,以后被授职书画直长。匡与讹可都担任侍读,匡特别受到宠爱。显宗对匡说:“你不必因为讹可考取了不高兴,只要好好教金源郡王,什么官不能来呢!”这年,显宗去世,章宗兼任大兴尹,封为原王,授右丞相职,立为皇太孙。匡仍做太孙侍读。二十八年(1188),匡参加诗赋考试,漏写诗题下注字,没有考中,特别被赏赐为考取,任命担任中都路教授,仍担任侍读。
章宗即位后,授职近侍局直长,历任本局副使、局使、提点太医院,升为翰林直学士。出使宋国,皇上命令暂改名为弼,以避宋祖名讳,此事载《本纪》。匡升任秘书监,仍兼太医院、近侍局事,再兼大理少卿。升任签书枢密院事,兼职如前。承安元年(1196),行院在抚州。河北西路转运使温窻代理六部事,负责军中的伙食管理和军饷发放,屈意待匡,把马和钱送给匡,还私下用公款补助匡的宴会费。监察御史姬端修告发这件事,而皇上正要把边事委托给匡,就把他的奏折扣住不发。三年(1198),匡入奏边事,住五天,回到军队。不久回朝等到了尚书左丞的空缺,兼撰写国史,进献《世宗实录》。
章宗设置提刑司,专管督察官员的贬退和提拔,当时号为外台。匡与司空襄、参政揆上奏说:“息民不如减官,我朝过去没有提刑司,皇统、大定期间每几年派遣官员下去查访考察,郡县治理得好。自立此官,希望能下情上达,如今却是非混淆,白麻烦您处理。从古无提点刑狱专掌举荐之权的,如皇上不想匆忙变更,不应使其兼有采访不贪和有才人的职责。每年派人监察亲自检查,仍不定期派人访廉。”章宗听从了他们的意见,于是有了监察体访官。
当初,匡在抚州执掌院务,障葛将攻边境,正好西南路通事黄掴按出让乌都鰕部知道了敌人的阴谋,迅速报告行院做好准备,迎击障葛,将其打败,按出被授予八品官,升四级。匡升三级。匡上书请求将所升三级让给其兄奉御赛一。皇帝赞赏他的行为,同意他的请求。匡改任枢密副使,授予世袭谋克之爵位。
宋主让韩..胄任丞相。..胄曾多次为国使,颇知我朝虚实。等到为丞相,与苏师旦一起倡议报仇,并亲身执行其罪恶计划,修补军械,增加兵力,始不敢公开声称征伐,只是用边疆小小骚扰以试探朝廷。泰和五年(1205)正月,侵入确山地区夺民马。三月,烧平氏镇,抢劫百姓财物,夺取邓州白亭巡检家的钱财,拿走官印逃跑。遂平县抓获宋人王俊,唐州俘获宋朝间谍李忤。俊是襄阳的士兵,忤是建康人。俊说宋人在江州、鄂、岳等地聚集重兵,储备甲仗,整修战舰,约定在五月进攻。忤说..胄称金朝在西北连年用兵,国困民竭,可以得遂北伐意愿,并让修建建康宫,劝宋主建都建康节制各道。河南统军司奏请增兵戒备。诏令平章政事仆散揆为河南宣抚使,登记各道兵丁,搜求战马,在临洮、德顺、秦、巩等地各安置弓手四千人。诏令揆送公文给宋人问“:为什么要动兵?”宋人托辞说“:因为有盗匪。边臣没处理好,今已贬退。”
宋人开始有犯边境的征兆,太常卿赵之杰、知大兴府承晖、中丞孟铸都说:“江南兵败以后,自救不暇,恐怕不会毁约。”匡说“:对方设置忠义保捷军,拿先世开宝、天禧做年号,怎么会忘统一中国呢?”大理卿畏也说:“宋兵攻围城邑,动辄数千人,不能视为小骚扰。”皇上问参政思忠,思忠极力诉说宋人毁约的罪状,与匡、畏力的意见一样,皇上认为是这样。等到河南统军使纥石烈子仁出使宋国回来,报告宋主以礼相待,并无异志。皇上询问匡“:你认为怎么样?”匡曰“:子仁说得对。”皇上吃惊地说“:你先前怎么主张的,如今中途变卦了!”匡缓答道:“子仁防守边界,不乱生事,是他的职责。《书》说‘有备无患’,在于陛下的圣断。”于是,撤销河南宣抚司,仆散揆还朝。
六年(1206)二月,宋人攻陷散关,夺取泗州、虹县、灵壁。四月再次诏仆散揆在汴京行省事,节制各军。不久,用匡为右副元帅。揆请匡先攻取光州,还军悬瓠,与大军合力南下。匡上奏说:“仆散揆大军渡淮,宋人聚兵襄、沔观察唐、邓动静,汴京守兵很少,有被牵制之患,请发唐、邓兵。”皇帝同意,派前锋都统乌古论庆寿带八千骑兵攻枣阳,派左翼提控完颜江山以五千骑兵取光化,右翼都统乌古孙兀屯取神马坡,都攻克了。匡军驻扎白虎粒,都统完颜按带取随州,乌古论庆寿扼守赤岸,截断襄汉道路。宋随州守将雷太尉逃跑,就攻克了随州。于是,宋邓城、樊城守兵都溃败。皇帝下诏勉励,告诫各军不得掳掠焚毁城邑。匡进军围困德安,分派各将巡行占领安陆、应城、云梦、汉川、荆山等县,副统蒲察攻宜城县取了它。十二月击败宋军二万人于信阳东,下诏说:“你统帅军队出兵境外屡打胜仗,消灭了敌兵,安抚了降者,日日开辟疆土。对方凭借汉、江作为险阻,而你鞭马而渡,如履平地,平定荆楚,已不是难事,虽是上天保佑如此顺利,也有你谋划的功劳。更要考虑远大些,来合我的心意。”匡进献俘获女子百人。诏令匡暂代尚书右丞,行省事,仍任右副元帅。
吴曦带领蜀汉归附,诏令匡先攻取襄阳做蜀汉屏障。完颜福海在白石石谷打败宋援助襄阳的兵马,接着攻取谷城县。仆散揆得病,军队返回,到蔡,病重,诏令右丞相宗浩代之。七年(1207)二月,揆病逝。匡久围襄阳,士卒疲惫,瘟疫流行,恰巧宗浩到汴,匡这才解脱军务到京师朝见,转任左副元帅,皇帝在天香殿赐宴,回军许州。九月,宗浩去世,匡任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封定国公,代宗浩统帅诸军,在汴京行省。
当初,仆散揆刚至汴,平定河南各匪,这才重金收买了韩..胄族人元靓,让他到宋朝行反间计。元靓渡过淮河,宋督视江、淮兵马事岳宗山报告了宋主。这时,宋主、..胄见兵屡败而为之忧虑,想求和又没有借口,得到宗山的奏章,即命派人护元靓北归,请求议和。宗山派部下刘..送元靓向揆陈述议和的想法,揆说:“称臣割地,献出首先挑起事端之臣,然后才能议和。”宋主因而密令岳宗山,叫他归罪边将以请求和议。等到宗浩代揆,方信孺到,宗浩认为方信孺轻佻不可信,传书宋人,果真想请和,当派朱致知、吴..、李大性、李璧来。..胄得报大喜过望,于是在建康召见张岩,降为福建观察使,归罪苏师旦,贬到岭南。这时李璧已为参政,不可派。朱致知、吴..已死,李大性知福州,道远不能立即赶来。就派左司郎中王籹来,到濠州,匡派人询问称臣等几件事落实情况。籹以宋主、..胄真心求和相告并因此请求,按靖康二年(1127)正月请和的例子,世为伯侄国,增年贡银、绢三十万两、匹,犒军钱三百万贯,等到议和定下来后即函送苏师旦等的首级。籹到汴,把..胄的书信递交元帅府,匡再次责问之,籹恳请说“:此事实在出自朝廷的旨意,不是我能做主的。”匡看他不是乱说,于是全奏明了皇上。章宗诏令匡传书宋人,应当函送..胄头赎淮南地,改犒军钱为银三百万两。于是宋吏部侍郎史弥远定计杀韩..胄,弥远掌管国政,和好从此成了。
在这时,朝廷商议各军已攻取的关隘不可归还宋朝。王籹带宋参政钱象祖书信来。大意说:
“我私下想到从前和好时,得到大金先皇帝准许以淮河为界。今贵国遵循先皇帝圣意,依旧是从盱眙至唐、邓划界,这是已故皇帝先施以恩惠,当今皇帝予以成全的结果。然我们在东南立国,吴蜀相依,如今川陕关隘贵国如果占有它,则是撤蜀之门户,不能保蜀,用什么来巩固吴?现已增加岁币到三十万,表达歉意的钱三百万贯,在连年战争之后,严重的人亡天灾,这钱难道容易置办聚集?但边界裂痕已开始和议,小小的表示悔过的钱,不得不努力遵旨承办。更承蒙皇上改划为输银三百万两,在我朝应不敢因此违反,然而竭尽我国钱财,取完人民血汗,恐怕不是大金皇帝抛弃过去成见策划未来、互爱南北的心意吧!
“主上仁慈宽厚,谨守信誓,怎么会有用兵的意图?仅因为..胄引发的罪过造成事端,迷国欺君,以至于如此。因此皇帝奋发英断,大力纠正国法,对结党之徒处死、贬斥而不宽恕。今贵国欲使斩送..胄是不知他已死了。..胄确实本来就平庸愚蠢,依仗权势偏听偏信使国家受害,而导致..胄误国的人是苏师旦。师旦已被贬斥,..胄还尽力庇护他,嘱托方信孺谎报他已死,最近追究这事,师旦已执行斩首。假如贵国最终给予川陕关隘的优惠,所改划的银两当尽力齐备,师旦首级也会传送来,以感谢贵国。
“本朝与贵国通好以来,譬如一家叔侄,本来应当融洽,不幸下面人在这之间争斗,于是造成隔阂。一日好比侄子幡然悔悟,斥退奴仆,引咎谢罪,那么先前的怨仇便可消失,如果斤斤计较,反伤骨肉之情。只吴蜀相互为头尾,关隘关系蜀的安危,所以冒昧地详加说明,始终坚持盟约,使南北有卸除重负之期,四方没有战乱的祸患,是我们整个国家最大愿望。”
这时,陕西宣抚司请求增派新得关隘守兵万人。王籹陈述说:如蒙归还川陕关隘,韩..胄头必当函送,遵从上国的命令。匡上奏说:“关隘之事,臣开始也疑惑,如今要增守兵万人,军营内外的劳役,食物军饷的慰劳,费用必广。祖宗所以不攻取的原因,因为关隘只能保住自己罢了,非有益于战。假设能够入侵,放在平地,用精锐骑兵践踏,没有一个能逃脱。对方一再哀求归还的原因,因为以前依仗其坚固还被摧毁,现在居然失去,这样感到无一日之安。一定要说兵力夺得不可赐还,那汉上各郡都是肥沃宜农宜桑之地,枣阳、光化归顺之民有数万户,与陕右比较轻重可知,只不过在皇上的一句话罢了。”诏书答复说:“..胄,敌之巨头,既然被函送首级,宋悔过服从可称得上诚心。”匡于是遣送王籹回去,又写信说“:宋国承担背叛盟约的罪责,自己表明悔过,我主德行度量宽广如天,不忍心最终与宋断绝,宽容地予以教诲,准许再成和议,用来爱护安定宋朝的恩惠至深至厚。昨日尊奉皇上指示,如能斩送韩..胄,慢慢商议归还淮南地。来信说韩..胄已死,将用苏师旦头换之,竟这样掩饰欺骗。至于犒军银两要等到归还关隘之后再尽心筹集,这些都违我皇的训示。到王籹上书报告,如蒙归还川陕关隘,那韩..胄的头一定函送。皇上指示斩送..胄首级时,本欲换淮南地,不给陕西关隘。王籹所陈述的也不是开始谈好的事理,我不敢专断,全部报告了皇上。接受如下旨意:‘我从百姓着想,已赦免宋朝的罪行,小小关隘怎么值得计较,既然能函送韩..胄的头,陕西关隘可以赐还。’如今皇上这样仁爱的教导,体现我国宽厚仁慈怜悯体恤委曲求全的心意,立即修订盟书,携带文本、礼物让赔罪的人到朝廷来。”
王籹走时,匡要求先送叛逃驱掠的人,然后割还淮南、川、陕,又对方盟书草本中有犯庙讳的文字和文意不得体的,下令改掉。宋人提出叛亡驱掠的人散在州县,一时行文拘拿,不易聚集。今已四月,农事已晚,边民连年流离失所,扶老携幼,奔走在路上,盼望恢复生产,过这农时,就失去一年希望。岁币犒军钱财很多,非十天半月可办。钱象祖又上书来,大致说:“私下见到大金皇帝前日圣旨,如能斩送韩..胄首,沿淮之地一起按皇统、大定年间确定的边界为定。又看今来圣旨,既能送..胄首,陕西关隘可一起赐还。由此看到皇上仁慈宽大,开始并没有说一定等到发送了被驱掠的官兵,才退兵交界之语。誓书草本添改的地方,先后抄录后携本呈上,并将..胄首函送,和管押纳合、道僧、李全家人一起送还。希望您按大金皇帝划定旨意,下令行下沿边界和陕西之地属,等候..胄首到达边界,即便调回军马,归还淮南和川、陕关隘地界。所有驱掠官兵留下有什么好处,现已据实行文查问发送。那使者礼物岁币等已出发到真、扬间,等候喜报,绵延不断送往边界,等你们接取。”
匡得钱象祖书信,马上详细做了汇报。皇上下诏说“:我因为百姓的缘故顺从请求,称臣割地尚且放宽,区区小节何足深较。那..胄、师旦首级及各叛逃官兵到濠州,即听任赔罪的使者入界,军队当马上撤还,川陕关隘等岁币犒军银队列到下蔡,再商量日子归还。”匡得诏书,马上通知宋人,让他们按诏书办。
泰和八年(1208)闰四月乙未,宋献韩..胄、苏师旦首级到元帅府,匡派平南抚军上将军纥石烈贞带着..胄、师旦首级和捷报报告皇上。五月九日,派户部尚书高汝砺、礼部尚书张行简奏告天地,武卫军都指挥使徒单镛奏告太庙,御史中丞孟铸奏告社稷。这天,皇上驾临应天门,立黄麾仗,接受..胄、师旦的左耳。尚书省报告捷报,亲王百官起坐上表祝贺。献左耳于庙社,把报捷文书公布中外。在要道上用竹杆高挑..胄、师旦头和两人画像,百姓任意观看,然后油漆他们的头藏到军器库。丙辰,匡到京师入朝,升官两级,赐玉带、金一百两、银一千五百两、绢三十段,免去元帅府职位,仍到枢密院供职。六月五日,宋赔罪使者许奕、吴衡等入见。癸未,以宋人请和,诏告全国。
十一月二十日,章宗去世,匡接受遗诏,立卫绍王为帝。其遗诏大致说:“皇叔卫王,接续世宗的血脉,从元妃处集聚了厚福,人望所归,天命也轮到他了。现在我根据太祖皇帝传位于极公正的人的意思,给他帝位,在我灵柩前即皇帝位。《礼经》记载有嫡立嫡、无嫡立庶,如今我的宫人怀孕的有两位,已告之新帝,如其中有男孩当立为太子,如都是男子,选择可立的立之。”二十一日,卫绍王即位。二十二日,章宗宫人范氏伤了胎气。大安元年(1209)四月,平章政事仆散端、左丞孙即康上奏:“承御贾氏产期已过三月,有人告元妃李氏叫贾氏假说有孕。”下令赐死元妃李氏和承御贾氏。当初,章宗病重,匡与元妃同受遗诏立卫王,匡想独占决定册立的功劳,于是陷害李氏至死。几天后,匡被授予尚书令,封申王。大安元年(1209)十二月,去世。
匡侍奉显宗,深受恩遇。从章宗幼年,匡任侍讲读与他最亲近,列位将相,依仗宠幸刚愎自用,以贿赂给人官做。承安中,调配赏赐人口土地,匡竟擅自占有济南、真定、代州上等好田,百姓原有产业都要夺到手,并在限制以外自己另取。皇帝知道这事,不以为罪,只用安州边吴泊旧放围场地、奉圣州官府闲田交换,在以前自占土地产业的全应还给百姓。宣宗曾对侍臣说“:撒速过去曾接受别人的玉吐鹘,然后给那人官职,这怎么是宰相做的事呢?”
完颜纲本名元奴,字正甫。明昌年间,成为奉御,层层升官为左拾遗。皇帝下令在三叉口建出行住所,纲上疏劝谏,疏文有这句话“贼出没其间”,诏令尚书省追问,查明他说的不实,章宗因纲为谏官,不加惩处。
纲升为刑部员外郎,说:“各死囚及除名罪移推相距二百里,共犯徒罪以下连捕二十以上的案并令所委官到后审判定罪。曾经所属按察司审理定罪移推到别路,所委官也根据上述做法就近审定。凡请求移推之人都已经本路按察审完,即刻应当移推别路。按察司部分广阔,如上京路移推临潢路,最近也往返二、三千里,北京留守司移推西北路招讨司,最近也须数月。请求按照以往制度,令移推官司追索人犯返回问罪。”皇帝同意。
成例,出使夏国的使者收夏国人馈赠礼物,看写几道文书决定礼物的多少。泰和元年(1201),纲成为赐夏主生日使,章宗命携带三道诏书,左司员外郎孙椿年上书说诏书为一道,不久自陈有罪,皇帝责问宰臣说:“椿年疏忽,你们为什么不进言呢?”纲转任工部郎中,上书说:“太府监官兼尚食局官,请求对少府监也按此例办,登记能干的官员一名兼任议鸾局官,仪鸾局官一名兼任少府监官,相互约束节制。”皇帝同意。四年(1204),下令纲与乔宇、宋元吉分类编撰进言文字,纲等奏:“凡牵涉宫廷和大臣的摘要写上,其余按省台六部分各归一类。”共二十卷。迁任同签宣徽院事。
六年(1206),与宋朝交战,陕西诸将的表现很有不同,用纲为蜀汉路安抚使、都大提举兵马事,和元帅府共同参与决定西部事务,调羌兵中未附宋朝的。在这时,知凤翔府事完颜昱、同知平凉府事蒲察秉铉分别驻扎在凤翔各关隘,通远军节度使承裕、秦州防御使完颜瞞屯军成纪边界,知临洮府事石抹仲温驻军临洮,同知临洮府事术虎高琪、彰化军节度副使把回海防备巩州各镇,乾州刺史完颜思忠扼守六盘,陕西路都统副使斡勒牙剌、京兆府推官蒲察秉彝戍卫虢华、扼守潼关蒲津,陕西都统完颜忠本名袅懒和同知京兆府事乌古论兖州防守京兆要害,用凤翔、临洮路少数民族和汉族弓箭手及绯鬲羽翅军分散占据边境。“绯鬲羽翅”是军队的名称。元帅右监军充右都监蒲察贞分管他们的事务。
宋吴曦用六千兵攻打盐州,巩州守将完颜王善、队校仆散六斤、猛安龙延常击退宋军,斩首二百级。七月,吴曦兵五万从保坌、姑苏等路侵犯秦州,承裕、瞞用骑兵千余人攻击他们,曦军大败,追奔四十里。吴曦另一支万人军队进入来远镇,术虎高琪打败了他们。
青宜可,是吐蕃人的后代。宋攻取河湟,夏攻取河西四郡,部落散处西部边远地区,其中鲁黎族帅叫冷京,占据古时的叠州,有四十三族、十四城、三十余万户人家,东邻宕昌,北接临洮、积石,南行十日到笋竹大山,是少数民族区域。西行四十日到达黄河外,习惯不说道路的里数而用走多少天来计算。冷京死后,子耳骨延为继承人,宋朝不能控制,用官爵来束缚他。传位六代到青宜可,更坚强勇猛得人心,认为宋朝政令常变,有改为侍奉我国的意思。曹佛留是洮州刺史。佛留有军事才能并机智讲策略,能结交各羌部落。青宜可敬服佛留,称他为父,请求全国归附,朝廷因与宋有盟不许,厚赐金帛安抚他。
明昌年间,部属羌已彪杀郡佐反叛,这时纲担任奉御,接诏和曹佛留谋划此事,就叫青宜可合兵击败已彪。曹佛留升同知临洮尹,兼洮州刺史。子普贤是洮州管内巡检使。纲多次因事到洮,佛留每次都对他说青宜可愿意隶属,出于青宜可的真心,纲就报告皇帝,始终不被接纳。
等到完颜纲安排陕西事务,皇帝秘密令他处理西部事情。在这时,曹佛留已死,普贤任怀羌巡检使。纲到洮,急召普贤代理同知洮州事。普贤用箭传信到羌中,青宜可大喜,率各部落首领,登记其境土、人民,到纲那儿请求归属。纲上奏其事,皇上用青宜可任叠州副都总管,加授广威将军。下诏对青宜可说“:你统帅族人,世为杰出首领,敬仰道义,背伪归朝,愿报效真诚,长输忠力,缅怀美好的期望应予厚奖。看你进献接受的伪朝金牌,朝廷管理各少数民族本来没有这个先例,想使你有此用来安定部族,增重威望,因此特加命令改变,赏金牌一面、银牌两面,送到要恭敬接受,信服我的新恩,永当藩国,以卫边关。”曹普贤实授同知洮州事,纲任拱卫直都指挥使,升三级,安抚、都大提举的官职与以前一样。用商州刺史乌古论兖州统率,曹普贤执掌,青宜可主管。诏说:“完颜纲,刚去时你不知道朝廷有青宜可事,独说可以招抚,一定有其用处,不久他果然来效力归顺。如今你不要以为青宜可军势重大,卑屈失礼,也不要以为是少数民族部队而轻视他。”
九月,诏令他安抚陕西,大致说“:京兆、凤翔、临洮三路,应对被宋兵胁迫、背叛国家跟从伪朝或流落国外如能自己回来的,当官的仍做原官,百姓各自让恢复家业,原来丢弃的土地按数付给。涉及接受宋人旗帜告示与之勾结等,或遇惊扰乘机躲避服役逃亡,没有被发现的,允许到所在官府自首,都执行免罪释放,再不追究,军中可用的人听任按需任命使用。限定期间不自首的,恢复定罪与前一样。”
宋程松派副将曲昌世袭击方山原,自领兵数万分路进攻和尚原、西山寨、龙门等关。这天,大雾遍布,又有暴雨,和尚原、西山寨、龙门关的守兵不知宋兵来,程松于是占领三处。蒲察贞派行军副统裴满阿里、同知陇州事完颜孛论用兵千人埋伏在方山原下,万户奥屯撒合门、美原县令术虎合沓另率五百壮士,取小道偷偷登山出现在宋军上方,从高而下,宋军大惊,伏兵合击,就打败了宋军。贞于是分派术虎合沓、部将完颜出军奴率兵千人出黄儿谷攻和尚原,同知会州事女奚列南家、押军猛安粘割撒改率兵千人出大宁谷攻西山寨,贞自己用七百兵由中路攻龙门等关。程松已烧阁道,贞边修道边进兵,到小关,宋将杨廷据险集中射箭,贞不得前进,令行军副统裴满阿里为疑兵,秘密派猛安胡信率甲士五十人绕出其后,从后攻击他们,宋兵大乱,于是在阵中斩杀廷。宋兵逃到二里关,又败。宋将彭统带领宋兵逃到龙门,我军追击大败他们。合沓乘夜偷登和尚原最高峰,宋人惊以为神,都四散逃走,打败这二千人,生俘数十人。南家斩木开道登上西山,再与宋兵遇,都打败了他们,于是失地全部收复。
宋吴曦部将冯兴、杨雄、李皀用步骑八千人入侵赤谷,将侵犯秦州。承裕、完颜瞞、河州防御使蒲察秉铉迎击,打败了他们。宋步兵奔向西山,骑兵逃往赤谷。承裕分兵跟踪宋步兵,宋步兵占据山头搏斗,我军部将唐括按答海率二百骑兵飞驰攻击,甲士蒙葛挺身先入其阵,众人追随他,宋步兵大乱,杀数百人,追的人到皂郊城,斩首二千个。猛安把添奴追击宋骑兵,杀千余人,冯兴只自己免去一死。杨雄、李皀都被金军所杀。十月,纲以蕃、汉步骑一万出临潭,充以关中兵一万出陈仓,蒲察贞以岐陇一万出成纪,石抹仲温以陇右步骑兵五千出盐川,完颜瞞以本部兵五千出来远。
当初,吴..、吴瞞都是宋朝大将,兄弟父子相继防守西部领土,得梁、益间士民心。瞞孙吴曦官太尉、昭武军节度使、成都潼川府、夔利等州路宣抚副使,泰和六年(1206)从兴元发兵,有图关、陇的志向,诱惑招募边民为盗,派间谍用利引诱凤翔士兵温昌,结交三虞候军做内应。昌前往府上突发兵变。曦派各将出秦、陇间,与纲等各军对抗。皇帝听说韩..胄忌恨曦的威名,可以离间诱招他,梁、益居宋上游,可以得志于宋,封曦蜀国王,铸印赐诏,下诏纲策划处理这事,那赐曦诏书说:
“宋自赵佶、赵桓失守,赵构窜逃江外,越分称帝,在吴、会苟且偷生,那时就是你祖武安公..守卫两川。到武顺王瞞随后建大功,本来应世代享有大帅封爵,让那远方西土,长为藩属辅助国家,并对河山发誓,后代即使有栾..的逾发,还应当十代宽宥他。可是威望谋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自古如此,不仅现在是这样。
“你专断蜀汉,积好些年了,猜忌已经发生,进退两难,代替你不接受,召见你不前往,君臣之义已和陌生人一样,譬如破桐之叶不可复合,骑上虎背中途难下。此事流传,我已熟听,每次一想没有不在进食时叹息的,而你还偃然自安。况且你自己看看辅助的功劳与岳飞比怎么样?岳飞之威名战功显露于南北,一旦见忌,竟被诛灭三族,不可怕吗?因此聪明人顺应时机行动,明智的人凭借机遇兴起,与其背着高世之勋被猜疑,惴惴然常担心不能保住自己性命,何不顺时乘机,转祸为福,建万世不朽之业呢!
“如今赵扩昏庸懦弱,被有势力的臣子控制,接连几年违背舍弃盟约,增聚军马,招纳叛变逃亡的人。我因百姓的缘故,不想急着讨伐,姑且派有司传递文书予以谴责,又趁宋使到来表明态度,而他们竟不顾道理,更加放肆欺凌,劫掠我的边境,攻抢我的城镇。为此忠臣扼腕、义士痛心,家家视宋朝为敌,人人百倍激发勇气,失道至此,虽想不亡国能办到吗?我已分头命令勇武之臣,临江问罪,以不可阻挡之势向南急速挺进,飞渡长江为时不远,这正是英雄争功的时期。
“你以英伟之姿,处危疑之地,必然深识天命,洞见成就事业的机会,如按兵闭境不以我军为敌,使我师齐力进入敌人巢穴而无西顾之忧,那么全蜀之地你一向占有的地方,当加封册,一如皇统年封赵构的做法。进一步能顺流东下,助我为掎角,则军旗指向的地方都交给你。天日在上,我不食言。今送金宝印一钮,到达后可以领去。”
纲临时驻扎在临江受诏,前进到水洛,访得曦族人端,暂任水洛城巡检使,派他持诏走小道去告诉曦。曦得诏意动,程松还在兴元,未敢发难,诈称杖杀端,来掩盖这事。松军既然失败,曦于是派掌管机宜文字姚圆和吴端到纲处进表送款。纲派前京兆府录事张仔与吴曦在兴州的置口相会,曦说归心朝廷无其他想法,张仔请求用授官的凭信作为答复,曦全都拿出来交了,还献了阶州。
朝廷因吴曦初归附,需依靠中国为援,想先攻下襄阳作为蜀汉的屏障,于是令右副元帅匡先攻襄阳,诏令大致说:“陕西方面虽攻克四州,吴曦的投降是我策划处理。从大军出境,只有你统率的部队打硬仗多,与前人相比并不逊色。如今讨伐宋朝的事要你们完成,小小的擒获不值得羡慕,果能为国建功,怎么会仅一身荣宠,后世子孙也会保富贵的。”匡得诏,就转移军队直奔襄阳。十二月,吴曦派果州团练使郭澄、仙人关使任辛献上降表、蜀地图及吴氏家谱。
泰和七年(1207)正月,召完颜纲前往京城,任陕西宣抚副使,升三级。还军,吴曦派郭澄进献谢恩表、誓表、贺全蜀归附三表,亲王百官祝贺,朝廷用诏书答复,并赐给誓诏。郭澄到朝廷辞别,皇上告诉澄说:“你主效忠顺从,拿全蜀归附,我非常赞许这做法。然而立国时间短,恐怕宋军侵犯袭击,人心不安,凡有要办的事务都已经委托宣抚副使完颜纲通过文书往来计议。或有紧急情况,我马上差人前去研究。大定年间,你主曾因事朝见,至今已多年,我赞赏你主之义,怀念不忘,想得到他的画像,如见其面。如今派使臣去封他爵位,等回来时把画像带回。可把这意思回去告诉你主。”诏用同知临洮府事术虎高琪为封册使,翰林直学士乔宇为副使。诏高琪说:“你在边境上效力,加上宣读诏书,蜀人知道你的威名,不要因为贿赂动心,失大国体面。检制跟去履行职务,不要违背办事准则惹起事端。”
不久,宋安丙杀吴曦。皇上听说曦死,派使责问纲,诏书说:“曦投降后,你应当进占仙人关,来控制蜀的局势,且这也是因为曦的重要。又不占据关口,又撤去部队,使丙无所害怕,这样就会有今日的后果。”于是下诏追封曦为太师,命德顺州刺史完颜思忠招魂葬在水洛县。以曦族兄端之子作为曦的后代。下诏告诉陕西军士,大致说:“你们从去年冬天开出边境执行命令,穿戴着铠甲、头盔,不顾经历艰险,直取山外数州,比起他军实在是尽力效劳。边界外驻扎时间长,遭受劳苦,却恩赏没有拿到,是有司报告得不明白,才导致这样。我已令赠给赏物,用来酬报你们的辛劳。只是余贼未灭,还需要经营谋划。眷念我军士,长久服役没有解除,深怀怜悯思念,日夜不忘。你们更应想着对国家的忠心,发扬抗击敌人的勇气,齐心协力,建立功勋;给高官厚禄,我是不吝惜的。”
宋人再次攻破阶州、西和州,纲到凤翔,下诏撤出五州的军队退保要害,五州的百姓愿迁内地的厚抚他们,把他们聚集起来,用近侍局直长为四川安慰使。蒲察贞撤向黄牛戍,宋安丙追逐他们,派兵来袭,于是丢失散关,巩州钤辖兀颜阿失死在那里。下诏削纲官一级,降兵部侍郎,代理宣抚副使。派户部侍郎尼庞古怀忠照章惩处纲以下将吏。怀忠未到陕西,纲、贞派兵悄悄地从昆谷西山养马涧进入,四面攻之,再攻取了散关,斩杀宋将张统领、于团练。纲派使报捷,下诏通报表彰,蒲察贞等人放下不再追究。
泰和八年(1208),宋朝献上韩..胄、苏师旦的首级,下诏用陕西关隘归还,宋停止军事行动。纲还京师。这年,章宗去世,卫绍王即位,任纲为陕西路按察使,逐步升为尚书左丞。至宁元年(1213),纲到缙山行省事,徒单镒派人对他说“:高琪驻兵缙山很得人心,士气很高,与其行省亲自前去,不如给他增兵为好。”纲不听。徒单镒又派人制止他说:“高琪策划已定,他的功就是行省的功。”纲仍不听从。纲到缙山就大败。
胡沙虎杀进关口进入中都,放逐卫绍王到卫王府,命纲子安和写家信,派亲信人召回纲。纲一回来,拘禁到悯忠寺,第二天,押到市中,派张霖卿列举失掉四川、败在缙山的事情,杀了他。
贞..四年(1216),纲子代理复州刺史安和上书为父辩冤,大致说:“先臣纲在章宗时,招收安抚了西羌青宜可等十八部族,攻取宋国五州,吴曦用全蜀归附朝廷。被胡沙虎无故杀死,夺去官爵。”诏令放到尚书省议论“,严格按元年诏书说,胡沙虎屡害良将,正好说的是完颜纲这批人”。于是追复纲为尚书左丞。纲的弟弟叫定奴。
完颜匡 完颜纲 完颜定奴
完颜匡,本名撒速,始祖九世孙。事豳王允成,为其府教读。大定十九年,章宗年十余岁,显宗命詹事乌林答愿择德行淳谨、才学该通者,使教章宗兄弟。阅月,愿启显宗曰:“豳王府教读完颜撒速、徐王府教读仆散讹可二人,可使教皇孙兄弟。”显宗曰:“典教幼子,须用淳谨者。”已而召见于承华殿西便殿。显宗问其年,对曰:“臣生之岁,海陵自上京迁中都,岁在壬申。”显宗曰:“二十八岁尔,詹事乃云三十岁何也?”匡曰:“臣年止如此,詹事谓臣出入宫禁,故增其岁言之耳。”显宗顾谓近臣曰:“笃实人也。”命择日,使皇孙行师弟子礼。七月丁亥,宣宗、章宗皆就学,显宗曰:“每日先教汉字,至申时汉字课毕,教女直小字,习国朝语。”因赐酒及彩币。顷之,世宗诏匡、讹可俱充太子侍读。
寝殿小底驼满九住问匡曰:“伯夷、叔齐何如人?”匡曰:“孔子称夷、齐求仁得仁。”九住曰:“汝辈学古,惟前言是信。夷、齐轻去其亲,不食周粟饿死首阳山,仁者固如是乎?”匡曰:“不然,古之贤者行其义也,行其道也。伯夷思成其父之志以去其国,叔齐不苟从父之志亦去其国。武王伐纣,夷、齐叩马而谏。纣死,殷为周,夷、齐不食周粟,遂饿而死。正君臣之分,为天下后世虑至远也,非仁人而能若是乎!”是时,世宗如春水,显宗从,二人者马上相语遂后。显宗迟九住至,问曰:“何以后也?”九住以对,显宗叹曰:“不以女直文字译经史,何以知此。主上立女直科举,教以经史,乃能得其渊奥如此哉。”称善者良久,谓九住曰:“《论语》‘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汝不知不达,务辩口以难人。由是观之,人之学、不学,岂不相远哉。”显宗尝谓中侍局都监蒲察查刺曰:“入殿小底完颜讹出、侍读完颜撒速,与我同族,汝知之乎?”对曰:“不知也。”显宗曰:“撒速,始祖九世孙。讹出,保活里之世也。始祖兄弟皆非常人,汝何由知此。”
显宗命匡作《睿宗功德歌》,教章宗歌之,其词曰:“我祖睿宗,厚有阴德。国祚有传,储嗣当立。满朝疑惧,独先启策。徂征三秦,震惊来附。富平百万,望风奔仆。灵恩光被,时雨春旸。神化周浃,春生冬藏。”盖取宗翰与睿宗定策立熙宗,及平陕西大破张浚于富平也。二十三年三月万春节,显宗命章宗歌此词侑觞,世宗愕然曰:“汝辈何因知此?”显宗奏曰:“臣伏读《睿宗皇帝实录》,欲使儿子知创业之艰难,命侍读撒速作歌教之。”世宗大喜,顾谓诸王侍臣曰:“朕念睿宗皇帝功德,恐子孙无由知,皇太子能追念作歌以教其子,嘉哉盛事,朕之乐岂有量哉。卿等亦当诵习,以不忘祖宗之功。”命章宗歌数四,酒行极欢,乙夜乃罢。
二十五年,匡中礼部策论进士。是岁,世宗在上京,显宗监国。三月甲辰,御试,前一日癸卯,读卷官吏部侍郎李晏、棣州防御使把内刺、国史院编修官夹谷衡、国子助教尼庞古 鉴进禀,策题问“契敷五教,皋陶明五刑,是以刑措不用,比屋可封。今欲兴教化,措刑罚,振纪纲,施之万世,何术可致?”匡已试,明日入见,显宗问对策云何,匡曰:“臣熟观策问敷教、措刑两事,不详‘振纪纲’一句,只作两事对,策必不能中。”显宗命匡诵所对策,终篇,曰:“是亦当中。”匡曰:“编修衡、助教鉴长于选校,必不能中。”已而匡果下第。显宗惜之,谓侍臣曰:“我只欲问教化、刑罚两事,乃添振纪纲一句,命删去,李晏固执不可,今果误人矣。”谓侍正石敦寺家奴、唐括曷答曰:“侍读二十一年府试不中,我本不欲侍读再试,恐伤其志,今乃下第,使人意不乐。”是岁初取止四十五人,显宗命添五人,仆散讹可中在四十五人,后除书画直长。匡与讹可俱为侍读,匡被眷遇特异,显宗谓匡曰:“汝无以讹可登第怏怏,但善教金源郡王,何官不可至哉。”是岁,显宗薨,章宗判大兴尹,封原王,拜右丞相,立为皇太孙。匡仍为太孙侍读。二十八年,匡试诗赋,漏写诗题下注字,不取,特赐及第,除中都路教授,侍读如故。”
章宗即位,除近侍局直长,历本局副使、局使,提点太医院,迁翰林直学士。使宋,上令权更名弼,以避宋祖讳,事载《本纪》。迁秘书监,仍兼太医院、近侍局事,再兼大理少卿。迁签书枢密院事,兼职如故。承安元年,行院于抚州。河北西路转运使温昉行六部事,主军中馈饷,屈意事匡,以马币为献,及私以官钱佐匡宴会费,监察御史姬端修劾之,上方委匡以边事,遂寝其奏。三年,入奏边事,居五日,还军。寻入守尚书左丞,兼修国史,进《世宗实录》。
章宗立提刑司,专纠察黜陟,当时号为外台,匡与司空襄,参政揆奏:“息民不如省官,圣朝旧无提刑司,皇统、大定间每数岁一遣使廉察,郡县称治。自立此官,冀达下情,今乃是非混淆,徒烦圣听。自古无提点刑狱专荐举之权者,若陛下不欲遽更,不宜使兼采访廉能之任。岁遣监察体究,仍不时选使廉访。”上从其议,于是监察体访之使出矣。
初,匡行院于抚州,障葛将攻边境,会西南路通事黄掴按出使乌都碗部知其谋,奔告行院为之备,迎击障葛,败其兵。按出与八品职,迁四官。匡迁三官。匡奏乞以所迁三官让其兄奉御赛一,上嘉其义,许之。改枢密副使,授世袭谋克。
宋主相韩侂胄。侂胄尝再为国使,颇知朝廷虚实。及为相,与苏师旦倡议复仇,身执其咎,缮器械,增屯戍,初未敢公言征伐,乃使边将小小寇钞以尝试朝廷。泰和五年正月,入确山界夺民马。三月,焚平氏镇,剽民财物,掠邓州白亭巡检家赀,持其印去。遂平县获宋人王俊,唐州获宋谍者李忤,俊襄阳军卒,忤建康人。俊言宋人於江州、鄂、岳屯大兵,贮甲仗,修战舰,期以五月入寇。忤言侂胄谓大国西北用兵连年,公私困竭,可以得志,命修建康宫,劝宋主都建康节制诸道。河南统军司奏请益兵为之备。诏平章政事仆散揆为河南宣抚使,籍诸道兵,括战马,临洮、德顺、秦、巩各置弓手四千人。诏揆遗书宋人曰:“奈何兴兵?”宋人辞曰:“盗贼也。边臣不谨,今黜之矣。”
宋人将启边衅,太常卿赵之杰、知大兴府承晖、中丞孟铸皆曰:“江南败衄之余,自救不暇,恐不敢败盟。”匡曰:“彼置忠义保捷军,取先世开宝、天禧纪元,岂忘中国者哉。”大理卿畏也曰:“宋兵攻围城邑,动辄数千,不得为小寇。”上问参政思忠,思忠极言宋人败盟有状、与匡、畏也合,上以为然。及河南统军使纥石烈子仁使宋还,奏宋主修敬有加,无他志。上问匡曰:“于卿何如?”匡曰:“子仁言是。”上愕然曰:“卿前议云何,今乃中变邪?”匡徐对曰:“子仁守疆圉,不妄生事,职也。《书》曰‘有备无患’,在陛下宸断耳。”于是罢河南宣抚司,仆散揆还朝。
六年二月,宋人陷散关,取泗州、虹县、灵璧。四月,复诏仆散揆行省事于汴,制诸军。顷之,以匡为右副元帅。揆请匡先取光州,还军悬瓠,与大军合势南下。匡奏:“仆散揆大军渡淮,宋人聚兵襄、沔以窥唐、邓,汴京留兵颇少,有掣肘之患,请出唐、邓。”从之。遣前锋都统乌古论庆寿以骑八千攻枣阳,遣左翼提控完颜江山以骑五千取光化,右翼都统乌古孙兀屯取神马坡,皆克之。匡军次白虎粒,都统完颜按带取随州,乌古论庆寿扼赤岸,断襄、汉路。宋随州将雷大尉遁去,遂克随州。于是宋邓城、樊城戍兵皆溃。赐诏奖谕,戒诸军毋虏掠、焚坏城邑。匡进兵围德安,分遣诸将徇下安陆、应城、云梦、汉川、荆山等县,副统蒲察攻宜城县取之。十二月,败宋兵二万人于信阳之东,诏曰:“卿总师出疆屡捷,殄寇抚降,日辟土宇。彼恃汉、江以为险阻,箠马而渡,如涉坦途,荆、楚削平,不为难事,虽天佑顺,亦卿筹画之效也。益宏远图,以副朕意。”匡进所获女口百人。诏匡权尚书右丞,行省事,右副元帅如故。
吴曦以蜀、汉内附,诏匡先取襄阳以屏蔽蜀、汉。完颜福海破宋援襄阳兵于白石峪,遂取谷城县。仆散揆得疾,遂班师,至蔡,疾革,诏右丞相宗浩代之。七年二月,揆薨。匡久围襄阳,士卒疲疫,会宗浩至汴,匡乃放军朝京师,转左副元帅,赐宴于天香殿,还军许州。九月,宗浩薨,匡为平章政事,兼左副元帅,封定国公,代宗浩总诸军,行省于汴京。
初,仆散揆初至汴,既定河南诸盗,乃购得韩侂胄族人元靓,使行间于宋。元靓渡淮,宋督视江、淮兵马事丘灊奏之宋主。是时,宋主、侂胄见兵屡败以为忧,欲乞盟无以为请,得密奏,即命遣人护元靓北归,因请议和。密使其属刘佑送元靓申和议于揆,揆曰:“称臣割地,献首祸之臣,然后可。”宋主因密谕丘灊,使归罪边将以请焉。及宗浩代揆,方信孺至,宗浩以方信孺轻佻不可信,移书宋人,果欲请和当遣朱致和、吴琯、李大性、李璧来。侂胄得报大喜过望,乃召张岩于建康,罢为福建观察使,归罪苏师旦,贬之岭南。是时,李璧已为参政,不可遣。朱致知、吴琯已死,李大性知福州,道远不能遽至。乃遣左司郎中王柟来,至濠州,匡使人责以称臣等数事,柟以宋主、侂胄情实为请,依靖康二年正月请和故事,世为伯侄国,增岁币为三十万两、匹、犒军钱三百万贯,苏师旦等俟和议定当函首以献。柟至汴,以侂胄书上元帅府,匡复诘之,柟恳请曰:“此事实出朝旨,非行人所专。”匡察其不妄,乃具奏。章宗诏匡移书宋人,当函侂胄首赎淮南地,改犒军钱为银三百万两。于是,宋吏部侍郎史弥远定计杀韩柟胄,弥远知国政,和好自此成矣。
于是,廷议诸军已取关隘不可与。王柟以宋参政钱象祖书来,略曰:
窃惟昔者修好之初,蒙大金先皇帝许以画淮为界。今大国遵先皇帝圣意,自盱眙至唐、邓画界仍旧,是先皇帝惠之于始,今皇帝全之于后也。然东南立国,吴、蜀相依,今川、陕关隘,大国若有之,则是撤蜀之门户,不能保蜀,何以固吴?已增岁币至三十万,通谢为三百万贯,以连岁师旅之余,重以丧祸,岂易办集。但边隙既开和议,区区悔艾之实,不得不黾勉遵承。又蒙圣画改输银三百万两,在本朝宜不敢固违,然倾国资财,竭民膏血,恐非大金皇帝弃过图新,兼爱南北之意也。
主上仁慈宽厚,谨守信誓,岂有意于用兵。止缘侂胄启衅生事,迷国罔上,以至地斯。是以奋发英断,大正国典,朋附之辈,诛斥靡贷。今大国欲使斩送侂胄,是未知其已死也。侂胄实本庸愚,怙权轻信,有误国事,而致侂胄误国者,苏师旦也。师旦既贬,侂胄尚力庇之,嘱方信孺妄言已死,近推究其事,师旦已行斩首。傥大国终惠川、陕关隘,所画银两悉力祗备,师旦首函亦当传送,以谢大国。
本朝与大国通好以来,譬如一家叔侄,本自协和,不幸奴婢交斗其间,遂成嫌间。一旦犹子翻然改悟,斥逐奴隶,引咎谢过,则前日之嫌便可销释,奚必较锱铢毫末,反伤骨肉之恩乎?惟吴、蜀相为首尾,关隘系蜀安危,望敢备奏,始终主盟,使南北遂息肩之期,四方无兵革之患,不胜通国至愿。
是时,陕西宣抚司请增新得关隘戍兵万人。王柟状禀,如蒙归川、陕关隘,韩侂胄首必当函送,遵上国之命。匡奏曰:“关隘之事,臣初亦惑之,今当增戍万人,壁垒之役,馈餫之劳,费用必广。祖宗所以取者,以关隘仅能自保耳,非有益于战也。设能入寇,纵之平地,以铁骑蹂之,无一得脱。彼哀祈不已者,以前日负固尚且摧覆,今遂失之,是无一日之安也。必谓兵力得之不可还赐,则汉上诸郡皆膏腴耕桑之地,枣阳、光化归顺之民数万户,较之陕右轻重可知,独在陛下决之耳。”诏报曰:“侂胄渠魁,既请函首,宋之悔服,可谓诚矣。”匡乃遣王柟还,复书曰:“宋国负渝盟之罪,自陈悔艾,主上德度如天,不忍终绝,优示训谕,许以更成,所以覆护镇抚之恩,至深至厚。昨奉圣训,如能斩送韩侂胄,徐议还淮南地。来书言韩侂胄已死,将以苏师旦首易之,饰辞相绐如此。至于犒军银两欲俟归关隘然后祗备,是皆有咈圣训。及王柟状禀,如蒙归还川、陕关隘,其韩侂胄首必当函送。圣训令斩送侂胄首者,本欲易淮南地,陕西关隘不预焉。王柟所陈亦非元画事理,不敢专决,具奏。奉旨‘朕以生灵为念,已贳宋罪,关隘区区岂足深较,既能函送韩侂胄首,陕西关隘可以还赐’。今恩训如此,其体大国宽仁矜恤曲从之意,追修誓书,赍遣通谢人使赴阙。”
王柟之归也,匡要以先送叛亡驱掠,然后割赐淮南、川、陕,及彼誓书草本有犯庙讳字及文义有不如体制者,谕令改之。宋人以叛亡驱掠散在州县,一旦拘刷,未易聚集。今已四月,农事已晚,边民连岁流离失所,扶携道路,即望复业,过此农时,遂失一岁之望。岁币犒军物多,非旬月可办。钱象祖复以书来,略曰:“窃见大金皇帝前日圣旨,如能斩送韩侂胄首,沿淮之地并依皇统、大定已画为定。又睹今来圣旨,既能送侂胄首,陕西关隘可并还赐。以此仰见圣慈宽大,初无必待发遣驱掠官兵,然后退兵交界之语。誓书草本添改处,先次录本赍呈,并将侂胄首函送,及管押纳合、道僧、李全家口一并发还。欲望上体大金皇帝画定圣旨,先赐行下沿边及陕西所属,候侂胄首至界上,即便抽回军马,归还淮南及川、陕关隘地界。所有驱掠官兵,留之何益,见已从实刷勘,发还,其使人礼物岁币等已起发至真、扬间,伺候嘉报,迤逦前去界首,以俟取接。”
匡得钱象祖书,即具奏,诏报曰:“朕以生灵之故,已从所请,称臣割地,尚且阔略,区区小节,何足深较。其侂胄、师旦首函及诸叛亡至濠州,即听通谢人使入界,军马即当彻还,川、陕关隘,俟岁币犒军银纲至下蔡,画日割赐。”匡得诏书,即以谕宋人,使如诏书从事。
泰和八年闰四月乙未,宋献韩侂胄、苏师旦首函至元帅府,匡遣平南抚军上将军纥石烈贞以,侂胄、师旦首函露布以闻。五月丁未,遣户部尚书高汝砺、礼部尚书张行简奏告天地,武卫军都指挥使徒单镛奏告太庙,御史中丞孟铸告社稷。是日,上御应天门,立黄麾仗,受宋馘。尚书省奏露布,亲王百官起居上表称贺。献馘庙社,以露布颁中外。竿侂胄、师旦首并二人画像于通衢,百姓纵观,然后漆其首,藏之军器库。丙辰,匡朝京师,进官两阶,赐玉带、金一百两、银一千五百两,重币三十端。罢元帅府仍为枢密院。六月癸酉,宋通谢使许弈、吴衡等入见。癸未,以宋人请和诏天下。
十一月丙辰,章宗崩,匡受遗诏,立卫绍王。其遗诏略曰:“皇叔卫王,承世宗之遗体,钟厚庆于元妃,人望所归,历数斯在。今朕上体太祖皇帝传授至公之意,付畀宝祚,即皇帝位于柩前。载惟礼经有嫡立嫡、无嫡立庶,今朕之内人见有娠者两位,已诏皇帝,如其中有男当立为储贰,如皆是男子,择可立者立之。”丁巳,卫绍王即位。戊午,章宗内人范氏胎气有损。大安元年四月,平章政事仆散端、左丞孙即康奏:“承御贾氏产期已出三月,有人告元妃李氏令贾氏诈称有身。”诏元妃李氏、承御贾氏皆赐死。初,章宗大渐,匡与元妃俱受遗诏立卫王,匡欲专定策功,遂构杀李氏。数日,匡拜尚书令,封申王。大安元年十二月,薨。
匡事显宗,深被恩遇。自章宗幼年,侍讲读最亲幸,致位将相,怙宠自用,官以贿成。承安中,拨赐家口地土,匡乃自占济南、真定、代州上腴田,百姓旧业辄夺之,及限外自取。上闻其事,不以为罪,惟用安州边吴泊旧放围埸地、奉圣州在官闲田易之,以向自占者悉还百姓。宣宗尝谓侍臣曰:“撒速往年尝受人玉吐鹘,然后与之官,此岂宰相所为哉?”
完颜纲,本名元奴,字正甫。明昌中,为奉御,累官左拾遗。诏三叉口置捺钵。纲上疏谏,疏中有云:“贼出没其间”,诏尚书省诘问,所言不实,章宗以纲谏官,不之罪。迁刑部员外郎,纲言:“诸犯死罪除名移推相去二百里,并犯徒罪连逮二十人以上者并令就问,曾经所属按察司审谳者移推别路,官亦依上就问。凡告移推之人皆已经本路按察审讫,即当移推别路。按察司部分广阔,如上京路移推临潢路,最近亦往复二三千里,北京留守司移推西北路招讨司,最近亦须数月。乞依旧制,令移推官司追取其人归问。”从之。
故事,使夏国者夏人馈赠礼物,视书几道以为多寡。泰和元年,纲为赐夏主生日使,章宗命赍三诏,左司员外郎孙椿年奏诏为一道,寻自陈首,上责宰臣曰:“椿年忽略,卿等奈何不奏也。”转工部郎中,上言:“太府监官兼尚食局官,乞于少府监依此例,注能干官一员兼仪鸾局官,仪鸾局官一员兼少府监官,相须检治。”从之。四年,诏纲与乔宇、宋元吉编类陈言文字,纲等奏:“凡阙涉宫庭及大臣者摘进,其余以省台六部各为一类。”凡二十卷。迁同签宣徽院事。
六年,与宋连兵,陕西诸将颇相异同,以纲为蜀汉路安抚使、都大提举兵马事,与元帅府参决西事,调羌兵之未附者。于是,知凤翔府事完颜昱、同知平凉府事蒲察秉铉分驻凤翔诸隘,通远军节度使承裕、秦州防御使完颜璘屯成纪界,知临洮府事石抹仲温驻临洮,同知临洮府事术虎高琪、彰化军节度副使把回海备巩州诸镇,乾州刺史完颜思忠扼六盘,陕西路都统副使斡勒牙刺、京兆府推官蒲察秉彝戍虢华、扼潼关蒲津,陕西都统完颜忠本名袅懒、同知京兆府事乌古论兖州守京兆要害,以凤翔、临洮路蕃汉弓箭手及绯翮翅军散据边陲。绯翮翅,军名也。元帅右临军充右都监蒲察贞分总其事。
宋吴曦以兵六千攻盐川,巩州戍将完颜王善、队校仆散六斤、猛安龙延常击走之,斩首二百级。七月,吴曦兵五万由保坌、姑苏等路寇秦州,承裕、璘以骑千余击之,曦兵大败,追奔四十里。曦别兵万人入来远镇,术虎高琪破之。
青宜可者,吐蕃之种也。宋取河湟,夏取河西四郡,部落散处西鄙,其鲁黎族帅曰冷京,据古叠州,有四十三族、十四城、三十余万户,东邻宕昌,北接临洮、积石,南行十日至笋竹大山,盖蛮境也。西行四十日至河外,俗不论道里,而以日计之云。冷京卒,子耳骨延嗣,宋不能制,縻以官爵。传六世至青宜可,尤劲勇得众,以宋政令不常,有改事中国之意。曹佛留为洮州刺史。佛留材武有智策,能结诸羌。青宜可畏慕佛留,以父呼之,请举国内附。朝廷以宋有盟不许,厚赐金帛以抚之。明昌间,属羌已彪杀郡佐反,是时纲为奉御,奉诏与曹佛留计事,因召青宜可会兵击破已彪。曹佛留迁同知临洮尹,兼洮州刺史。子普贤为洮州管内巡检使。纲屡以事至洮,佛留每谓纲言青宜可愿内属,出其至情,纲辄奏之,上终不纳。及纲部署陕西,上密敕经略西事。于是,曹佛留已死,普贤为怀羌巡检使。纲至洮,驰召普贤摄同知洮州事。普贤传箭入羌中,青宜可大喜,率诸部长,籍其境土人民,诣纲请内属。纲奏其事,上以青宜可为叠州副都总管,加广威将军。诏青宜可曰:“卿统有部人,世为雄长,向风慕义,背伪归朝,愿效纯诚,恒输忠力,缅怀嘉瞩,式厚褒旌。览卿进上所受伪牌,朝廷之驭诸蕃固无此例,欲使卿有以镇抚部族、增重观望,是以特加改命,赐金牌一、银牌二,到可祗承,服我新恩,永为藩卫。”曹普贤真授同知洮州事,纲迁拱卫直都指挥使,迁三阶,安抚,都大提举如故。以商州刺史乌古论兖州领、曹普贤押领、青宜可勾当。诏曰:“完颜纲,初行时汝未知朝廷有青宜可之事,独言可以招抚,必获其用,既而果来效顺。今汝勿以青宜可兵势重大,卑屈失体,亦勿以蕃部而藐视之。”
九月,诏安慰陕西,略曰:“京兆、凤翔、临洮三路,应被宋兵逼胁,背国从伪,或没落外境,若能自归者,官吏依旧勾当,百姓各令复业,元抛地土依数给付。及受宋人旗榜结构等,或值惊扰因而避役逃亡,未发觉者,许令所在官司陈首,并行释免,更不追究,军前可用之人随宜任使。限外不首,复罪如初。
宋程松遣别将曲昌世袭方山原,自率兵数万分道袭和尚原、西山寨、龙门等关。是日,大雾四塞,既又暴雨,和尚原、西山寨,龙门关戍兵不知宋兵来,松遂据之。蒲察贞遣行军副统裴满阿里、同知陇州事完颜孛论以兵千人伏方山原下,万户奥屯撒合门、美原县令术虎合沓别将壮士五百,取间道潜登,出宋兵上,自高而下,宋兵大骇,伏兵合击,遂破之。贞乃分遣术虎合沓、部将完颜出军奴率兵千人出黄儿谷取和尚原,同知会州事女奚列南家、押军猛安粘割撒改率兵千人出大宁谷取西山寨,贞自以兵七百由中路取龙门等关。程松已焚阁道,贞且修道且进兵。至小关,松将杨廷据险注射,贞不得前,令行军副统裴满阿里为疑兵,潜遣猛安胡信率甲士五十人绕出其后,反击之,宋兵大乱,遂斩廷于阵。宋兵走二里关,复败。宋将彭统领宋兵走龙门,追击,大破之。合沓乘夜潜登和尚原绝顶,宋人惊以为神,皆散走,破其众二千,生获数十人。南家斩木开道以登西山,再与宋兵遇,皆败之,遂尽复故地。
宋吴曦将冯兴、杨雄、李珪以步骑八千人入赤谷,将寇秦州。承裕、完颜璘、河州防御使蒲察秉铉逆击,破之。宋步兵趋西山,骑兵走赤谷。承裕分兵蹑宋步兵,宋步兵据山搏战,部将唐括按答海率二百骑驰击之,甲士蒙葛挺身先入其阵,众乘之,宋步兵大溃,杀数百人,追者至皂郊城,斩首二千级。猛安把添奴追宋骑兵,杀千余人,冯兴仅以身免,杨雄、李珪皆为金军所杀。十月,纲以蕃、汉步骑一万出临潭,充以关中兵一万出陈仓,蒲察贞以岐、陇兵一万出成纪,石抹仲温以陇右步骑五千出盐川,完颜璘以本部兵五千出来远。
初,吴玠、吴璘俱为宋大将,兄弟父子相继守西土,得梁、益间士众心。璘孙曦太尉、昭武军节度使、成都潼川府夔利等州路宣抚副使,泰和六年出兵兴元,有窥关、陇之志,诱募边民为盗,遣谍以利饵凤翔卒温昌,结三虞候军为内应。昌诣府上变。曦遣诸将出秦、陇间,与纲等诸军相拒。上闻韩侂胄忌曦威名,可以间诱致之,梁、益居宋上游,可以得志于宋,封曦蜀国王,铸印赐诏,诏纲经略之。其赐曦诏曰:
宋自佶、桓失守,构窜江表,僣称位号,偷生吴会,时则乃祖武安公玠捍御两川。洎武顺王璘嗣有大勋,固宜世胙大帅,遂荒西土,长为藩辅,誓以河山,后裔纵有栾黡之汰,犹当十世宥之。然威略震主者身危,功盖天下者不赏,自古如此,非止于今。
卿家专制蜀汉,积有岁年,猜嫌既萌,进退维谷,代之而不受,召之而不赴,君臣之义,已同路人,譬之破桐之叶不可以复合,骑虎之势不可以中下矣。此事流传,稔于朕听,每一思之,未尝不当馈叹息,而卿犹偃然自安。且卿自视翼赞之功孰与岳飞?飞之威名战功暴于南北,一旦见忌,遂被叁夷之诛,可不畏哉。故智者顺时而动,明者因机而发,与其负高世之勋见疑于人,惴惴然常惧不得保其首领,曷若顺时因机,转祸为福,建万世不朽之业哉!
今赵扩昏孱,受制强臣,比年以来,顿违誓约,增屯军马,招纳叛亡。朕以生灵之故,未欲遽行讨伐,姑遣有司移文,复因来使宣谕,而乃不顾道理,愈肆凭陵,虔刘我边陲,攻剽我城邑。是以忠臣扼腕,义士痛心,家与为仇,人百其勇,失道至此,虽欲不亡得乎?朕已分命虎臣,临江问罪,长驱并骛,飞渡有期,此正豪杰分功之秋也。
卿以英伟之姿,处危疑之地,必能深识天命,洞见事机。若按兵闭境,不为异同,使我师并力巢穴,而无西顾之虞,则全蜀之地,卿所素有,当加封册,一依皇统册构故事。更能顺流东下,助为掎角,则旌麾所指,尽以相付。天日在上,朕不食言。今送金宝一钮,至可领也。
纲次临江被诏,进至水洛,访得曦族人端,署为水洛城巡检使,遣持诏间行谕曦。曦得诏意动,程松尚在兴元,未敢发,诈称杖杀端,以蔽匿其事。松兵既败,曦乃遣掌管机宜文字姚圆与端奉表送款。纲遣前京北府录事张仔会吴曦于兴州之置口,曦言归心朝廷无他,张仔请以告身为报,曦尽出以付之,仍献阶州。
朝廷以曦初附,恃中国为援,欲先取襄阳以为蜀汉屏蔽,乃诏右副元帅匡先攻襄阳,诏略曰:“陕西一面虽下四州,吴曦之降朕所经略。自大军出境,惟卿所部力战为多,方之前人无所愧谢。今南伐之事责成卿等,区区俘获不足羡慕,果能为国建功,岂止一身荣宠,后世子孙,亦保富贵。”匡得诏,乃移兵趋襄阳。十二月,曦遣果州团练使郭澄、仙人关使任辛奉表及蜀地图志、吴氏谱牒来上。
七年正月,召纲赴京师,以为陕西宣抚副使,进三阶。还军,吴曦遣郭澄进谢恩表、誓表、贺全蜀归附三表,亲王百官称贺,朝廷以诏答之,并赐誓诏。郭澄朝辞,谕澄曰:“汝主效顺,以全蜀归附,朕甚嘉之。然立国日浅,恐宋兵侵轶,人心不安,凡有当行事务已委宣抚完颜纲移文计议。或有紧急,即差人就去讲究。大定间,汝主尝以事入觐,今亦多岁,朕嘉汝主之义,怀想不忘,欲得其绘像,如见其面。今已遣使封册,俟回日附进。可以此意归谕汝主。”诏以同知临洮府事术虎高琪为封册使,翰林直学士乔宇副之。诏高琪曰:“卿以边面宣力,加之读书,蜀人识卿威名,勿以财贿动心,失大国体。检制随去奉职,勿有违枉生事。”
顷之,宋安丙杀吴曦。上闻曦死,遣使责纲,诏曰:“曦之降,自当进据仙人关,以制蜀命,且为曦重。既不据关,复撤兵,使丙无所惮,是宜有今日也。”于是,诏赠曦太师,命德顺州刺史完颜思忠招魂葬于水洛县。以曦族兄端之子为曦后。诏谕陕西军士,略曰:“汝等爰自去冬,出疆用命,擐披甲胄,冒涉艰险,直取山外数州,比之他军实有勤效。界外屯驻日久,负劳苦,恩赏未行,有司申奏不明,以致如此。朕已令增给赏物,以酬尔劳。惟是余贼未殄,犹须经略。眷我师徒,久役未解,深怀悯念,寤寐弗忘。汝等益思体国之忠,奋敌忾之勇,协心毕力,建立功勋;高爵厚禄,朕所不吝。”
宋人复陷阶州、西和州,纲至凤翔,诏彻五州之兵退保要害,五州之民愿徙内地者厚抚集之。以近侍局直长为四川安慰使。蒲察贞撤黄牛戍,宋安丙乘之,连兵来袭,遂陷散关,巩州钤辖兀颜阿失死之。诏夺纲官一阶,降兵部侍郎,权宣抚副使。遣户部侍郎尼庞古怀忠按治纲以下将吏。怀忠未至陕西,纲、贞遣兵潜自昆谷西山养马涧入,四面攻之,复取散关,斩宋将张统领、于团练。纲遣使奏捷,诏书奖谕,贞等释不问。
八年,宋献韩侂胄、苏师旦首,诏以陕西关隘还之,宋罢兵。纲还京师。是岁,章宗崩,卫绍王即位,除陕西路按察使,累官尚书左丞。至宁元年,纲行省事于缙山,徒单镒使人谓纲曰:“高琪驻兵缙山甚得人心,士皆思奋,与其行省亲往,不若益兵为便。”纲不听。徒单镒复使人止之曰:“高琪措画已定,彼之功即行省之功。”纲不从。纲至缙山,遂大败。
胡沙虎斩关入中都,迁卫绍王于卫邸,命纲子安和作家书,使亲信人召纲。纲至,囚之悯忠寺,明日,押至市中,使张霖卿数以失四川、败缙山之事,杀之。
贞祐四年,纲子权复州刺史安和上书讼父冤,略曰:“先臣纲在章宗时,招怀西羌青宜可等十八部族,取宋五州,吴曦以全蜀归朝。胡沙虎无故见杀,夺其官爵。”诏下尚书省议:“谨按元年诏书云,胡沙虎屡害良将,正谓纲辈也。”乃追复尚书左丞。弟定奴。
定奴与兄纲俱知名,充护卫,除平凉府判官,累官同知真定府。从平章政事仆散揆伐宋,加平南虎威将军。兵罢,迁河南东路副统军,三迁武胜军节度使,入为右副点检。大安二年,迁元帅右都监,救西京,改震武军节度使。元帅奥屯襄败绩,定奴坐失期及不以军败实奏,降河州防御使。迁镇西军节度使、河东北路按察转运使。宣宗即位,改知归德府。贞祐二年,改知河南府,兼河南副统军。寻迁河南统军使,兼昌武军节度使。请内外五品以上举能干之士充河北州县官。改签枢密院事、殿前都点检、兼侍卫亲军都指挥使。复为签枢密院事、行院事兼知归德府事,改兼武宁军节度使,行院于徐州。召为刑部尚书、参知政事。兴定三年,薨。
赞曰:章宗伐宋之役,三易主帅,兵家所忌也。宋不知乘此以为功,犹曰有人焉?韩侂胄心强智疏,苏师旦谋浅任大,函首燕、蓟,南北皆曰贼臣,何哉?完颜匡、完颜纲皆泰和终功之臣,然匡隳忠于大安,纲罔难于至宁,富贵之惑人,乃如此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