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大业八年(612)正月初一,大军集结在涿郡。
任命兵部尚书段文振为左侯卫大将军。
初二,下诏书说:天地对人类有大恩大德,也要在秋季降落浓霜;圣贤对人民极为仁爱,也要把武备战争的事写在法典上。
因此知道自然界所以有天气寒冷草木枯落,意思是表明天地无私;帝王之所以动用干戈,大概都是出于不得已。
版泉、丹浦之战,无不是恭敬地执行上天的惩罚,征服暴乱颠覆昏君,全是顺应人民的行动。
何况在甘地原野誓师讨伐有扈,夏启承继了大禹的事业;在商地郊野责问殷纣罪过,周发完成了文王的志愿。
借鉴前代记载,征服昏王的使命恰好落在朕的肩上。
我堂堂隋朝膺受了神灵的旨意,尊有天地人三才而立德治国,统一天地四方而成为一家天下。
我管辖的封疆到的地方,已在细柳、盘桃之外;声威教化所及,包括了紫舌、黄枝等地。
远方归顺,近处安定,无不协和,功业告成,政治稳定,在此已成为现实。
然而高丽这小小丑类,却糊涂昏愦不肯恭顺,聚集在勃海,碣石之间,多次吞食辽水、犭岁地之境。
虽然汉、魏两代一再诛讨杀戮,他的巢穴暂时倾覆,但由于世事多难,关山阻隔,高丽部族得以再次集聚。
从前他们聚集于河川湖泽,流传繁衍直到如今。
眼看那华夏的土地,将沦灭为夷狄的邦国。
经历了长久岁月,他的罪恶已满盈,上天的原则是降祸给恶人,看来高丽灭亡的征兆已显现。
他们搅乱纲常败坏道德,无法完全弄清;掩盖过错怀藏邪恶,只觉日日不够。
朝廷的文书告示,从未当面接受,朝拜皇帝的礼仪,不肯亲自参与。
招诱接纳逃亡叛变之徒,没有办法弄清其数。
这类人充斥边地,使边防哨所劳碌不堪,边关巡夜的木梆子时常报警,不得安宁,人民因此而荒废生业。
从前加以讨伐,天网疏漏,既宽免了他先前被擒后应遭的诛戮,又未让他接受最晚所应得的刑罚,竟然不感念皇恩,反而经常作恶。
于是纠合契丹的同伙,掠杀我海防人员,穿上....族的衣服,侵袭辽西。
又青丘国以外地区,都全来贡,碧海之滨,一起实行我隋朝的历法。
高丽竟又抢夺他人献给天子的财宝,阻拦隔绝人们的往来,肆虐危及无辜,使那些诚心归顺的人遭祸害。
天子的使臣奉命出使,来到海东,沿途停留的地方,多经过属国的境土。
而高丽竟然堵塞道路,拒绝帝王派出的使臣,简直没有侍奉君上的心思,这难道是做臣下应有的礼节!这种现象如果可以忍受,那还有什么不可以容忍的呢!而且高丽国法令苛刻严酷,赋税繁重,强臣豪族,都把持着国家的权力。
他们结党营私,这已形成风俗。
公开行贿,犹如市场上做买卖,人民的冤枉得不到昭雪,又加上连年凶灾,家家饿肚子,征战不停,无尽无休地服徭役,为运输物资耗尽了精力,身死野外抛尸于沟壑。
百姓忧怨痛苦,不知道依从谁才好?国境之内,人民哀怨惶恐,实在承受不住这些沉重的灾难。
他们回顾往事,而对国内当前的景象,都各怀保全性命的打算,老人幼儿,都发出了惨痛的叹息。
如今朕视察风俗,来到幽州北部,慰问人民,责问罪臣,不必等待第二次驾临了。
于是亲自统领军队,以制裁违逆王命的诸侯,拯救面临危险的人民,顺从天意,消灭这些不守法的丑类,继承先贤的谋略。
现在应当命将出征,分发旌旗上路,大军要如迅雷震击一般突袭勃氵解,像闪电掠过一样飞过夫余。
摆好队伍,誓师然后出发,三令五申,要有必胜把握才开战。
左路第一军往镂方道,第二军往长岑道,第三军往海冥道,第四军往盖马道,第五军往建安道,第六军往南苏道,第七军往辽东道,第八军往玄菟道,第九军往扶余道,第十军往朝鲜道,第十一军往沃沮道,第十二军往乐浪道。
右路第一军往黏蝉道,第二军往含资道,第三军往浑弥道,第四军往临屯道,第五军往候城道,第六军往提奚道,第七军往踏顿道,第八军往肃慎道,第九军往碣石道,第十军往东日施道,第十一军往带方道,第十二军往襄平道。
凡是此次出征的各军,首先要遵循朝廷的作战方略,然后络绎出发,在平壤会师。
我军将士无不像豺豹那样勇猛,具有百战百胜的雄心,眼睛一瞪就会使山岳崩塌,大声怒吼就会让风云升腾,同心同德,猛士俱在。
朕亲自担任元帅,为军队指挥调度,渡过辽水向东进发,沿着大海西边进军。
解救边远地区处境极端困苦危急的人民,慰问亡国之民的疾苦。
此外,那些轻装前进游动于敌军的空隙中的部队,应当见机行事,赶赴战场,藏好铠甲,衔枚噤声,出其不意进行突然袭击。
还有海上一路军队,船只首尾相接,长达千里,风帆高扬,迅如闪电,巨舰奔驰,疾若云飞,大小船只截断氵贝江,迳直开赴平壤,敌人躲进岛屿的希望已绝,像青蛙那样藏入废井的路子已断。
其他随朕出征的异族部队,无不拉弓待发,微、卢、彭、濮等地的军队,不用商量就众人一辞。
依仗天意,讨伐叛逆,人人都百倍勇敢,凭借这样壮大的队伍来同敌人作战,那势头就等于摧枯拉朽。
然而,实行王道的军队,它的宗旨在于制止杀戮,圣人教诲我们,如果一定要动用武力,也只是打败凶残的人,使其不能作恶。
上天惩罚有罪的人,本在处治元凶,至于多数人的毛病,作为胁从就不必惩处了。
假如高丽首领高元以泥涂首,到军营门口请罪,到司寇那里去自首的话,就应解开他的绑绳,烧掉棺材,扩大给他的恩惠。
其余臣民归附朝廷恭敬顺从的,都要加以安慰抚恤,让他们各安其业,根据才能予以任用,不要有夷夏的分别。
军营驻扎的地方,务必整齐严肃,禁止搅扰百姓,做到秋毫无犯,宣告朝廷为何施恩恕罪,向他们说明怎样才能远祸求福。
如果他相助为恶,抗拒官军,那么依照国家的刑法,将使他们中不再有存活的人。
以上种种,要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这才符合朕的心意。
这次出兵总共有一百一十三万三千八百人,号称二百万人,那些运送物资的人还要加倍。
癸未,第一军出发,四十天后,所率部队才全部上路,旌旗绵亘千里。
近古以来,出兵打仗从来没有这么盛大的规模。
十五日,任命右侯卫大将军卫玄为刑部尚书。
二十四日,内史令元寿去世。
二月初四,下诏书说:“朕在燕地观察民风得失,在辽河之滨兴师问罪。
文臣武将,同心协力,助手亲信,均思奋勉,无不手持兵器为王室尽力,舍家服役,家中粮仓里没存多少粮食,又耽搁了播种栽植的家活。
朕因此戎慎恐惧,老惦念着那些匮乏的人家。
虽然以素食果腹的民众,忘却私利,但对那些愉快受命、离家远征的人应当给予优厚的待遇。
众位出征的人,凡副一品以下应募的勇士以上人员的家属,郡县应当经常慰问。
若有人粮食缺少,都应救济。
有的家庭虽然有田地,但由于贫困体弱而不能自力耕种,可鼓励督促成年男子多的富裕人家相助。
要使留守的人有丰厚的贮积,服役在外的人无后顾之忧。”十二日,司空、京兆尹、光禄大夫观王杨雄去世。
三月十二日,兵部尚书、左候卫大将军段文振去世。
十四日,皇上到军中。
十五日,两军在辽水桥对阵。
十九日,大军遭敌军抵抗,未能渡过辽水。
右屯卫大将军、左光禄大夫麦铁杖,虎贲郎将钱士雄、孟金叉等,皆战死。
十五日,皇上车驾渡过辽水。
两军大战于东岸,击破贼军,进兵围困辽东城。
乙未日,皇上大休息,看到两只鸟,有一丈多高,白身红足,无拘无束地在水中游泳。
皇上感到惊奇,命画工描绘它,并立铭碑颂赞。
五月初四,纳言杨达去世。
当时众将领各奉皇上的凡事都必须奏闻的旨意,不敢自寻机会出击。
不久高丽各城都固守,攻打不下来。
六月十一日,皇上到辽东城,怒责诸将领。
车驾停留在城西边数里地,又到六合战。
七月二十二日,宇文述等在萨水打了败仗,右屯卫将军辛世雄战死。
各路军队全部被打败,将帅奔亡逃回的仅两千人。
癸卯,全军撤回。
九月初三,皇上到东都。
十二日,下诏书说:“军务与政事有不同的法度,文臣武将有不同的作用。
匡扶危险,拯救急难,则霸道兴盛;教化人民,养成良好习俗,就以王道为贵。
当治理乱世之时,屠夫商贩可以上朝秉政,而在升平的时世,只有掌握经学才能入仕。
周文王在灭纣缔建丰都时,儒生不能加入朝官的行列,汉光武帝建武时的朝廷,有武功的大臣不参预治国的职事。
我隋朝立国之初,三方未曾统一,四海还在交战,无暇顾及文治教化,惟有崇尚武功。
当时设立官位,分别职守,很少根据才能授给,在朝廷治理人民的人,乃是根据功勋大小依次授用,这些官员无非选拔于军队,来自武夫,学习的道理,既未曾学习,处理政务的方法,因此也无处可取。
是非不明在于自身胡涂,刑赏大权被下属专擅。
贪污受贿,不知纲纪,败坏政治,危害人民,实由于这个原因。
从今以后,各个被授给勋官的人,都不得再给文武职务。
希望遵循改弦更张的原则,采取类似调瑟的办法,寻找裁剪能手,才不会损伤美锦。
如果吏部总给上述人员拟定文武职务,御史即应检举弹劾。”十月初八,工部尚书宇文恺去世。
十一月初三,以宗室之女华容公主嫁给高昌王。
初五,光禄大夫韩寿去世。
初八,败将宇文述、于仲文等一并除去名籍,成为百姓。
斩杀尚书右丞刘士龙来向天下谢罪。
这一年,天下大旱,瘟疫流行,许多人病死,崤山以东地区尤为严重。
密令江、淮以南各郡官员察看民间少女,相貌品质端庄秀丽的,每年进献朝廷。
大业九年(613)正月初一,征调天下兵士,招募百姓为敢死队成员,在涿郡集结。
初七,贼帅杜彦冰、王润等攻陷平原郡,大肆掳掠后离去。
十六日,在禁卫军中设置折冲、果毅、武勇、雄武等郎将官,以统领敢死队。
二十日,平原李德逸聚集几万人,人称“阿舅贼”,在崤山以东地区进行抢掠。
灵武人白榆妄,人称“奴贼”,专门劫掠牧马,北连突厥,陇西地区多受其害。
皇上派将军范贵去讨伐他,连年未能战胜。
戊戍日,实行大赦。
己亥,派代王杨侑,刑部尚书卫玄镇守京城。
辛丑日,任命右骁骑将军李浑为骁卫大将军。
二月十五日,济北人韩进洛聚集数万人为强盗。
十八日,恢复宇文述等人的官职爵位。
又调兵征讨高丽。
三月初二,济阴人孟海公起兵为盗,人数多达数万。
初三,派十万成年男子修筑大兴城。
初四,驾莅辽东。
命越王杨侗、民部尚书樊子盖留守东都。
二十六日,北海人郭方预聚集徒众为盗,自称卢公,人数多达三万,攻破郡城,大肆掳掠后离去。
四月二十七日,皇上渡过辽水。
二十九日,派宇文述、杨义臣率部奔赴平壤。
五月初四,荧惑星切入南斗。
初六,济北人甄宝车聚集万余人,骚扰掠夺城镇。
六月初三,礼部尚书杨玄感在黎阳反叛。
丙辰,玄感率部逼近东都,河南赞务裴弘策进行抵抗,反被贼兵打败。
二十六日,兵部侍郎斛斯政逃亡到高丽。
二十八日,皇上率军撤退。
高丽侵扰后军,命令右武卫大将军李景殿后抵御。
派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左候卫将军屈突通等驾驿站车马回国,调兵遣将讨伐杨玄感。
七月初七,命令各地派人修筑城防,保护县府驿站。
十一日,余杭人刘元进举兵造反,人数多达数万。
八月初一,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等在阌乡打败杨玄感,杀了他。
余部全部平息。
初二,吴人朱..、晋陵人管崇,聚众十万余人,自称将军,侵犯江东。
初三,决定敢死队员的家庭免除租税徭役。
初六,诏令郡县城距离驰道超过五里以上的,要迁移到驰道附近。
初七,规定反贼家产全部没收,反贼家人没官为奴。
贼帅陈慎等三万人,攻陷信安郡。
二十日,司农卿、光禄大夫、葛国公赵元淑因犯罪被诛杀。
九月初八,济阴人吴海流,东海人彭孝才一同起兵当强盗,多达数万人。
庚辰,贼帅梁慧尚率领四万人,攻陷苍梧郡。
二十二日,皇上驻扎在上谷,因供给费用不足,皇上大怒,免去太守虞荷等人的官职。
二十六日,东阳人李三儿、向但子起兵作乱,多达万余人。
闰九月二十八日,驾莅博陵。
二十九日,皇上对侍奉左右的人说:“朕过去跟随先帝在此处与人应酬时,才刚刚八岁,光阴易逝,很快过了三十六年,追思往日生活,已不可再得了!”话未说完,就泪流满面,低声哭泣,侍臣卫士们都感慨流泪,浸湿了衣襟。
十月初七,贼帅吕明星率领几千人包围东都,虎贲郎将费青奴出击并斩杀了明星。
十五日,下诏书说:“博陵从前叫定州,地处要冲,先帝曾普遍考察建立基业的地方,这地方先王的德化深远,所以认为它超过幽地的风尚,义高于舜住过的姚邑。
我巡视抚慰百姓,来到这一邦国,瞻望郊野民宅,追思前代它泽及百姓,所以想尊崇这建立基业的地方,使它的名称高贵显赫,以光大先帝留下的美好事业。
可把博陵改名为高阳郡,赦免境内死罪以下犯人。
免除一年徭役。”于是征召高祖时代的老官吏,都衡量其才能授予职务。
二十二日,任命纳言苏威为开府仪同三司。
朱..、管崇推举刘元进为天子。
皇上派将军吐万绪、鱼俱罗去讨伐他们,连年不能战胜。
齐人孟让、王薄等聚众十余万人,占据长白山,攻击抢掠各郡,清河贼张金称聚众数万,渤海贼帅格谦自称燕王,孙宣雅自称齐王,聚众各十万人,崤山以东深以为苦。
丁亥,任命右侯卫将军郭荣为右侯卫大将军。
十一月初九,右侯卫将军冯孝慈在清河讨伐张金称,反被张金称打败,孝慈战死。
十二月十五日,对杨玄感之弟朝请大夫杨积善及党羽十余人,执行车裂酷刑,再焚尸扬灰。
示八日,扶风人向海明起兵作乱,自称皇帝,立年号白马。
派遣太仆卿杨义臣率兵打败了他。
大业十年(614)正月十五日,以宗室之女信义闺主,嫁给突厥曷娑那可汗。
二月初三,命令百官商议进攻高丽的事,几天当中没有敢说话的。
二十日,下诏书说:“尽力以事君王的事务,投身于战争,都是出于舍身取义,无不勤勉忠诚,牺牲在草泽之中,弃尸于原野之上,感慨追念这些,我心中常充满了悲痛之情。
往年出兵,兴师问罪,将至辽水之滨,由朝廷制定的克敌制胜的谋略,都有进退去留的部署。
然而杨谅胡涂凶恶,不懂得成败的关键,高赹刚愎凶暴,根本没有智谋,他们统领三军如同儿戏,把士兵的生命看成同小草一样轻微,不遵守作战的常规,以至留下了屈服败退的结局,让士兵们死亡惨重,来不及掩埋尸骨。
现在应当派使者分道收葬阵亡士兵,在辽西郡设祭坛,建一所道场。
把恩惠施加于九泉之下,期望能安抚坟墓中的冤魂,使恩泽降及枯骨,以此来弘大仁者的恩惠。”二十三日,下诏书说:黄帝进行了五十二次战争,成汤发动了二十七次征讨,这才使王德施加于诸候,号令颁行于天下。
卢芳乃小股盗贼,汉高祖尚且亲自征讨,隗嚣虽然已是残余势力,汉光武帝还亲自登陇地西征。
难道不正是为了铲除暴虐,停止干戈,先辛劳然后安适吗?我继承了帝王的事业,统治着全国各地,凡是日月所能照临,风雨所能浸润的地方,谁不是我的臣民?怎能隔断声威教化?小小的高丽,偏居在边远地区,嚣张贪婪,轻慢不恭,掠取我边疆财富,侵袭我城镇居民。
因此我去年出兵,问罪于辽水、碣石,在玄菟射死凶残的首恶,在襄平诛杀贪暴的元凶。
扶余各部,风驰电掣,追逐逃敌,一直越过氵贝水,再者海上乘船,直冲敌腹心之地,焚毁他的城郭,污损他的宫室。
高元囚首服罪,押送至营门,随即请求入朝,到司寇处听从治罪处罚。
我已允许他改正过错,于是下令撤退军队。
然而高元却经常作恶,不思悔改,贪图逸乐,就像服毒药自杀。
这等恶行如可容忍,那还有什么不可容忍!即可分别命令六军,从各道同时进兵。
我应当亲自掌握武道,指挥众军,在丸都喂马备战,在辽水阅兵示威,顺应天意在海外诛杀顽劣,解救处境极困苦的人民。
进行征战是为了纠正邪恶,阐明德威来诛灭他,只铲除元凶,其余人等不予追究。
如有人能认识到存亡的道理,领悟安危的预兆,翻然悔悟,北面称臣,可以得到福佑。
如果与敌人狼狈为奸,抗拒朕的军队,我军将如燎原大火,所到之处,坚决惩处,决不宽恕。
主管官员适时宣布我的诏令,使他们全都知道这一精神。
二十九日,扶风人唐弼起兵反朝廷,人数多达十万,推举李弘为天子,自称唐王。
三月十四日,皇上到涿郡。
二十五日,驻扎在临渝宫,皇上亲穿军装,祭祀黄帝,斩杀叛军,用其血来涂战鼓。
四月初四,彭城贼张大彪聚集数万人,驻守于悬薄山当强盗。
皇上派榆林太守董纯打败他们,杀了张大彪。
二十七日,皇上车驾驻扎在北平。
五月初三,下令各郡举拔孝敬父母、顺从兄长、操守廉洁的各十人。
初五,贼帅宋世谟攻陷琅笽郡。
二十三日,延安人刘迦论起兵反叛,自称皇王,建年号为“大世”。
六月初五,贼帅郑文雅、林宝护等三万人,攻陷建安郡,太守杨景祥战死。
七月十八日,皇上车驾驻扎在怀远镇。
二十日,曹国派使臣贡奉土产。
二十九日,高丽派使臣乞降,押送斛斯政请罪。
皇上十分高兴。
八月初四,大军凯旋。
初五,右卫大将军、左光禄大夫郑荣去世。
冬十月初三,皇上回到东都。
二十五日,返回京城。
十一月初三,在金光门外肢解斛斯政。
十一日,在南郊祭祀。
十五日,贼帅司马长安攻破长平郡。
二十一日,离石胡刘苗王起兵反叛,自称天子,命其弟六儿为永安王,人数多达数万。
派将军潘长文去讨伐,未能战胜。
这一月,贼帅王德仁拥有数万之众,驻守林虑山当强盗。
十二月初九,皇上到东都去。
那一天,对天下实行大赦。
二十五日,皇上进入东都。
二十七日,贼帅孟让率众十余万,占据都梁宫,皇上派江都郡丞王世充打败了他,全部俘虏了他众多的部属。
大业十一年(615)正月初一,大宴百官。
突厥、新罗、....、毕大辞、诃咄、传越、乌那曷、波腊、吐火罗、俱虑建、忽论、诃多、氵市汗、龟兹、疏勒、于阆、安国、曹国、何国、穆国、毕、衣密、失范延、伽折、契丹等国都派使臣朝贡。
初五,虎贲郎将高建毗在齐郡打败贼帅颜宣政,俘虏男女数千人。
二十二日,大会蛮夷,表演鱼龙蔓延百戏之乐,颁赏各不相同。
二月初五,贼帅杨仲绪率万余人攻北平。
滑公李景击败并杀了他。
初七,下诏书说:“设险守国,前代经典早已写明这一道理,设置层层门户抵御强暴,往昔的简策上已有明确记载。
凭借它可使国土安定,郡国安宁,禁绝邪恶,坚固根本。
然而近代由于战争频繁,居民逃散,田地上没有成群耕种的人,城郭没有整治,遂使游手好闲之人大量增加,偷盗抢劫行为屡发不止。
现在天下统一,海内安然,应当让百姓全部筑城而居,就近供给田地,使强弱互相容纳,劳役合力互助。
这样一来,穿壁翻墙的盗窃者将无处藏匿那些为非作歹的行为,芦苇丛密之地也不得再聚集逃亡的罪人。
主管官员要准备好办事条例,务令百姓各得其所。”丙子,上谷人王须拔造反,自称“漫天王”,国号燕,贼帅魏刁儿自称“历山飞”。
各率十余万之众,在边塞联合突厥,向南侵扰赵地。
五月初六,杀右骁卫大将军、光禄大夫、成阝公李浑,将作监、光禄大夫李敏,并消灭他们的家族。
十二日,贼帅司马长安攻破西河郡。
十八日,皇上驾临太原,在汾阳宫避暑。
七月初九,淮南人张起绪起兵为盗,聚众三万。
二十一日,光禄大夫、右御卫大将军张寿死。
八月初五,巡视北部边塞。
初八,突厥始毕可汗率领数十万骑兵,谋划袭击皇上,义成公主派使臣来报告事变。
十二日,皇上疾行雁门。
十三日,突厥围困城池,官军屡战不胜。
皇上十分恐惧,想率领精锐骑兵突围出去,因民部尚书樊子盖坚持劝阻才放弃突围的打算。
齐王杨..率西军在崞县筑堡保护皇上。
二十四日,诏令天下各郡招募士兵,于是,郡守县令各自率部赶来拯救危险。
九月十五日,突厥解除对雁门的包围,撤走了部队。
十八日,因特殊情况而赦免太原、雁门郡死罪以下犯人。
十月初三,皇上到达东都。
初十,彭城人魏骐駘聚众万余人当强盗,骚扰鲁郡。
十五日贼帅卢明月聚众十余万,侵扰陈、汝地区。
东海贼帅李子通拥众兵渡过淮河,自号“楚王”,建年号为“明政”,侵扰江都。
十一月二十七日,贼帅王须拔攻破高阳郡。
十二月二十日,有像斛那样大的流星,坠入军营,砸坏了攻城用的战车。
二十二日,诏令民部尚书樊子盖调关中兵士,讨伐绛郡贼敬盘陀、柴保昌等,过了一年也不能战胜。
谯郡人朱粲拥有数十万人,侵扰荆襄,自称“楚帝”,建年号为“昌达”。
汉南诸郡多被他攻陷。
大业十二年(616)正月初七,雁门人翟松柏在灵丘起兵,众达数万人,进攻附近各县。
二月初二,真腊国派使臣进贡土产。
初八夜,有两只像雕的大鸟,飞入大业殿,停在御前的帐幕上,天明后飞走。
初五,东海贼卢公暹率万余人,据守在苍山。
四月初一,显阳门发生火灾。
初七,魏刁儿部下的将领甄翟儿又自称“历山飞”,率领十万之众,转而进攻太原。
将军潘长文率兵讨伐,反被打败,长文战死。
五月初一,有日蚀,是全蚀。
初八,大流星陨落在吴郡,变成石头。
壬午日,皇上在景华宫求取萤火虫,得到数斛,晚间皇上出宫游山时,把萤火虫放了,萤光照遍山谷。
七月初八,民部尚书、光禄大夫、济北公樊子盖死。
初十,皇上驾临江都宫,命越王杨侗、光禄大夫段达、太府卿元文都、检梭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右司郎卢楚等人总管留守后方的事宜。
奉信郎崔民象以盗贼比比皆是为由,于建国门上表,劝皇上不宜巡游。
皇上大怒,叫人先割去崔的下巴,再砍头。
十四日,冯翊人孙华自称“总管”,起兵当强盗。
高凉通守洗..彻起兵作乱,岭南溪洞人大多响应他。
十五日,荧惑星停在羽林星座,一个多月才退去。
皇上车驾驻扎在汜水,奉信郎王爱仁因盗贼日益猖獗,劝请皇上返回西京。
皇上愤怒,杀了王爱仁,后继续巡行。
八月二十一日,贼帅赵万海率众数十万,从恒山出发,侵犯高阳。
二十八日,有斗大的流星,出现在王良、阁道星座,声音洪大好像城垣倒塌。
二十九日,像瓮一样的大流星,出现在羽林星座处。
九月初四,东海人杜扬州、沈觅敌等作乱,人数达数万。
右御卫将军陈棱击败了他们。
初五,有两颗枉矢星出现在北斗星座的魁星处,运行轨迹曲折辗转像蛇的形状,然后,汇集向南斗星座。
初九,安定人荔非世雄杀临泾县令,起兵作乱,自号“将军”。
十月二十六,开府仪同三司、左翊卫大将军、光禄大夫、许公宇文述死。
十二月初一,鄱阳贼操天成起兵反叛,自称“元兴王”,建年号“始兴”,攻陷豫章郡。
初三,任命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为开府仪同三司、行左翊卫大将军。
壬辰,鄱阳人林士弘自称皇帝,国号楚,建年号为“太平”,攻陷九江、庐陵郡。
唐公李渊在西河打败甄翟儿,俘虏男女数千人。
大业十三年(617)正月初一,齐郡贼杜伏威率部渡过淮河,攻陷历阳郡。
初五,勃海贼窦建德在河间的乐寿设立坛场,自称“长乐王”,建年号为“丁丑”。
初十,贼帅徐圆朗率领数千人,攻破东平郡。
弘化人刘企成聚众万余人当强盗,邻郡感到苦恼。
二月初一,朔方人梁师都杀郡丞唐世宗,占据郡城造反,自称“大丞相”。
皇上派银青光禄大夫张世隆公攻打他,反被打败。
初七,贼帅王子英攻破上谷郡。
初八,马邑校尉刘武周杀太守王仁恭,起兵作乱,向北联合突厥,自称“定杨可汗”。
初九贼帅李密、翟让等攻占兴洛仓。
越王杨侗派虎贲郎将刘长恭、光禄少卿房萴进攻他,反被打败,十分之五六的官兵战死。
十八日,李密自称“魏公”,称元年,打开粮仓,赈救群盗,部属多达数十万人,黄河以南各郡相继被他攻占。
二十一日,刘武周在桑乾镇打败虎贲郎将王智辩,王智辩战死。
三月初八,庐江人张子路起兵造反,皇上派右御卫将军陈棱征讨平定了他。
二十七日,贼帅李通德率众十万,侵扰庐江,左屯卫将军张镇州击败了他。
四月初三,金城校尉薛举率众造反,自称“西秦霸王”,建年号“秦兴”,攻陷陇右诸郡。
初九,贼帅孟让,夜入东都外城,焚烧丰都市后离去。
十三日,李密攻陷回洛东仓。
十七日,贼帅房宪伯攻陷汝阴郡。
这一个月,光禄大夫裴仁基、淮阳太守赵佗等都率众叛归李密。
五月十二日,,夜间有大如瓮的流星,坠入江都。
十五日,唐公李渊在太原兴起义军。
十七日,突厥数千人侵犯太原,唐公打败了他们。
七月初四,荧惑星停在积尸星的位置。
初八,武威人李轨起兵造反,攻陷黄河以北诸郡,自称“凉王”,建年号为“安乐”。
八月初三,唐公在霍邑打败武牙郎将宋老生,将他斩首。
九月初一,皇上搜求江都百姓的女儿及寡妇,强行与他的随从士兵婚配。
这一月,武阳郡丞元宝藏叛变,带全郡归降李密,并与贼帅李文相并力攻陷黎阳仓。
彗星显现于营室星座。
冬十月初十,太原人杨世洛聚集万余人,侵犯掠夺城邑。
十九日,罗县县令萧铣据县反叛,鄱阳人董景珍据郡反叛,到罗县迎接萧铣,称为“梁王”,攻陷附近的郡县。
戊戍,虎贲郎将高毗在山监山打败济北郡贼甄宝车。
十一月初九,唐公进入京城。
十四日,唐公遥尊皇上为太上皇,立代王杨侑为皇帝,改年号为“义宁”。
皇上在丹阳兴建宫室,准备在江左退位。
有乌鸦来在帐幕上筑巢,驱赶也不能止住。
荧惑星进入太微星座。
有石头从长江浮入扬子。
阳光四射光芒如血。
皇上对此十分厌恶。
义宁二年(618)三月,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虎贲郎将司马德戡,元礼,监门直阁裴虔通,将作少监宇文智及,武勇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景,内史舍人元敏,符玺郎李覆、牛方裕,千牛左右李孝本,孝本弟弟孝质,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等,率勇猛敢死的人作乱,进犯皇宫。
皇上驾崩于温室,时年五十。
萧皇后命宫人拆掉床板做棺材埋葬皇上。
宇文化及最后离开,右御卫将军陈棱在成象殿奉侍皇上的灵柩,埋葬在吴公台下,入殓之时,皇上容貌好像活着似的,大家都觉得奇怪。
大唐平定江南之后,将隋炀帝改葬于雷塘。
当初,皇上自认为凭藩王身份,按等次不应立为太子,于是常常掩饰真情,粉饰行为,用手段猎取虚名,暗中有夺取太子之位的计划。
当时高祖非常宠信文献皇后,而皇后忌恨侍妾。
皇太子杨勇在宫内有许多宠爱的侍妾,因此失去皇后的喜爱。
炀帝有儿子在后宫,他都不亲自抚养,以表示自己别无儿女私情,以此来讨好皇后。
对当权的大臣,他倾心同他们结交。
凡王宫中派使者来,无论贵贱,炀帝都委曲己意摆出一副奉承的脸色,再三赠以厚礼。
来来往往的婢女仆人,没有不称赞他仁厚孝敬的。
他又常常私下进入宫中,与文献皇后密谋,杨素等人乘机勾结煽动,于是就弄成功了废太子杨勇立杨广的计谋。
自从高祖病危,以至父死居丧之际,他竟与母后淫乱无休。
高祖的陵墓刚修好,他就去各地巡游,认为天下太平日子很久了,士卒兵马正当全盛时期,心情激昂地仰慕秦皇、汉武的事业。
于是大造宫室,任意挥霍,极其奢侈,招募使者,分别派往极远的地方。
各蕃国来京朝拜的,给予隆重的礼遇,赐给极丰厚的物品,如有不肯恭顺从命的,就派兵攻打他们。
在玉门、柳城以外地区大兴屯田活动。
向天下富裕人家抽税,资助国家买军马,每匹马价值十余万钱,富强之家十之八九因此而受冻挨饿。
炀帝的性格十分奸猾诡诈,所到之处,不愿别人知道。
每到一个地方,总是几路设置停留食宿之所,四海珍贵的食物,特殊的美味,水陆产品必须齐备,为采购这些食品,无论多远也没有不去的。
郡县官员,争先来进献食物,贡物丰厚的晋爵升官,粗疏俭朴的受到惩处。
邪恶的官吏趁机大肆侵吞掠夺,致使朝廷内外财力枯竭,赋税繁苛,民不聊生。
那时候的军务与国政有很多事情要办理,时间根本不够用。
皇上正处在骄奢怠惰心态中,很厌恶听到政务方面的事,冤屈的案件不得申诉处治,奏章请示很少决断。
他又猜忌臣下,对谁也不信任,朝廷大臣有不合他心意的,必罗织罪名而消灭他整个家族。
所以像高赹、贺若弼等先皇的亲信骨干,曾参与谋划指挥,张衡、李金才等王府旧交,而筹划治理国家大事政绩卓著。
对这些良臣,皇上或者厌恶他们耿直的性情,或者气忿他们刚正的议论,给他们搜罗些无根据的罪名,施以斩首的惩罚。
其余的人或奉事君王尽礼,或正言直谏,尽忠而不顾自身,无辜无罪,出乎意料地被杀害的人,无法全部记述。
政事刑罚松弛紊乱,贿赂公开进行,没有人敢直言上谏,国人慑于暴政,敢怒而不敢言。
六军征战不息,各种徭役繁多,服役远行的不能回家,在家留居的失去生业。
人们饿极了就互相残食,城镇村落沦为废墟,这都是因为皇上不抚恤百姓的缘故。
皇上东西游玩,没有固定的居室,常常因供应费用不足而预收几年的赋税。
他所到之处,只是与后宫的嫔妃享乐,唯恐时日不够,竟招迎一些年老的妇女,朝夕在一起放肆地讲那些丑恶污秽的下流话。
又引来一些年轻人,让他们与宫中妇女大肆淫乱,所有这些既不合法度,也不恭敬,皇上却以此为欢娱行乐。
疆土境域之内,盗贼蜂起,抢劫掠夺部下僚属官吏,攻陷城镇大肆屠杀,皇上身边侍臣互相掩盖真相,隐瞒盗贼数目不把实情告诉皇上。
间或有人说盗贼很多,立即遭到严厉追问责罚,各自为求苟且免祸,上下互相蒙骗,所以常常出兵打仗,失败丧亡的事相继发生。
战士们尽力作战,从不给奖赏,百姓们无罪,却都遭屠杀。
民众愤怒怨恨,天下土崩瓦解,炀帝直到被拿捉时他还没有醒悟呢!史臣说:炀帝在少年时代,早有好名声。
向南平定吴郡、会稽郡,向北打退匈奴,在诸兄弟中,名声业绩特别显著。
从这时起,他就掩饰真情,伪装面貌,肆行其邪恶,所以得到文献皇后的钟爱,文帝也改变想法,上天开始降下祸乱,于是他当上了太子,继而登上了皇帝宝座,承继了大明的美善的命令。
领土比三代宽广,声威振及八方极远之地,单于入朝跪拜,越裳经过辗转翻译来通好。
赤仄之类钱币,在京都内流溢,腐烂变质的粟米,堆积在塞下。
倚仗国家富强的资财,想放纵那无尽的欲望,认为殷、周的制度狭小,崇尚秦、汉的规模。
仗恃才能自我夸耀,用倨傲凶狠来显示德性。
内心充满邪恶骄躁情绪,外表上却摆出凝重简朴的姿态。
以冠服严整来掩饰他的邪恶,铲除谏官来遮掩他的过错。
贪恋酒色毫无节制,法规程制定得愈加详明,教化中断,绝礼、义、廉、耻四维之权,刑罚里参用了断耳、截鼻、宫、黥、大辟五种酷刑。
铲锄诛杀亲骨肉,屠戮剿灭忠良之人。
受赏赐的看不到他有什么功劳,被杀戮的不知犯了什么罪。
骄狂气盛的军队多次出动,大兴土木,工程不息。
频繁出击北方,三次驾临辽东,旌旗绵延万里,苛捐杂税多种多样,奸猾官吏侵夺掠取,人民不能活命。
于是用紧急的命令、猝发的条文去骚扰百姓,用严厉的刑法来对付百姓,用军队的威武来督察百姓,从此就海内骚动不安,民不聊生了。
不久,杨玄感发动黎阳之乱,匈奴又有雁门之围,天子正舍弃中原,远赴扬、越。
奸贼趁空作乱,强弱互相侵犯,关卡桥梁关闭不通,皇上的车驾去而不回。
加上征战频繁,饥馑连年,人民流转离散于道路,辗转死亡在大沟深谷中的,已达十分之八九。
于是,这些饥寒交迫的百姓相聚在芦苇丛生的地方,聚众起事的多如猬毛,大的造反队伍则跨州连郡,称帝称王,小的造反队伍就千百人会合为群,攻城掠邑,血流成河成泽,死人如乱麻堆积,做饭的来不及把骨头劈开就做柴禾烧,饥饿的人没空闲交换儿子就把他们当饭吃了。
茫茫九州的土地,都成了麋鹿的场苑,满怀恐惧的平民百姓,都充当了长蛇大猪的饭食。
四面八方,万里之外,告急文书,相连不断,仍然认为那是小窃小盗,不值得担忧,上下相互蒙骗,设有谁愿意考虑这动乱局面。
炀帝仍然像蜉蝣一样,享尽彻夜的欢乐。
国家土崩瓦解,犹鱼腐烂,炀帝恶贯满盈,罪孽深重,普天之下,没有人不是他的仇敌,左右侍奉他的人,似乎都变成了敌国。
他最终也未醒悟,同那望夷宫前被杀的秦二世一样,于是以天子这样尊贵的地位,而死在一个人手中。
亿兆人中没有对炀帝感恩的人,九州没有救援王朝的军队。
他的子弟同时遭诛杀,尸骨暴露街头而无人掩埋。
国家衰落,嫡庶子孙,全部灭绝。
自从有文字记载迄今,宇宙分崩离析,生灵涂炭,帝王身死国灭的,还没有比这更严重的。
《尚书》说:“天作孽,还可以逃避;自作孽,就不可能逃避了。”《左传》说:“吉凶祸福,缘由在人,怪异现象,不会无缘无故兴起。”又说:“战争好比是烈火,如不止息必将自焚。”看看隋朝的兴亡,这些话确实可靠而且得到验证了。
礼仪五
舆辇之别,盖先王之所以列等威也。然随时而变,代有不同。梁初尚遵齐制, 其后武帝既议定礼仪,乃渐有变革。始永明中,步兵校尉伏曼容奏,宋大明中,尚 书左丞荀万秋议,金玉二辂,并建碧旂,象革木辂,并建赤旂,非时运所上,又非 五方之色。今五辂五牛及五色幡旗,并请准齐所尚青色。时议所驳,不行。及天监 三年,乃改五辂旗同用赤而旒不异,以从行运所尚也。七年,帝曰:“据《礼》 ‘玉辂以祀,金辂以宾’,而今大祀,并乘金辂。”诏下详议。周舍以为:“金辂 以之斋车,本不关于祭祀。”于是改陵庙皆乘玉辂,大驾则太仆卿御,法驾则奉车 郎驭。其余四辂,则使人执辔,以硃丝为之。执者武冠、硃衣。又齐永明制,玉辂 上施重屋,栖宝凤皇,缀金铃,镊珠珰、玉蚌佩。四角金龙,衔五彩。又画麒麟头 加于马首者。十二年,帝皆省之。初,齐武帝造大小辇,并如轺车,但无轮毂,下 横辕轭。梁初,漆画代之。后帝令上可加笨辇,形如犊车,自兹始也。中方八尺, 左右开四望。金为龙首。饰其五末,谓辕毂头及衡端也。金鸾栖轭。其下施重层, 以空青雕镂为龙凤象。漆木横前,名为望板。其下交施三十六横。小舆形似轺车, 金装漆画,但施八横。元正大会,乘出上殿。西堂举哀亦乘之。行则从后。一名舆 车。
羊车一名辇,其上如轺,小兒衣青布袴褶,五辫髻,数人引之。时名羊车小史。 汉氏或以人牵,或驾果下马。梁贵贱通得乘之,名曰牵子。
画轮车,一乘,驾牛。乘用如齐制,旧史言之详矣。
衣书车,十二乘,驾牛。汉皁盖硃里,过江加绿油幢。硃丝络,青交路,黄金 涂五末。一曰副车。梁朝谓之衣书车。
皇太子鸾辂,驾三马,左右騑。硃斑轮,倚兽较,伏鹿轼,九旒,画降龙,青 盖画幡,文辀,黄金涂五末。近代亦谓之鸾辂,即象盖也。梁东宫初建及太子释奠、 元正朝会则乘之。以画轮为副。若常乘画轮,以轺衣书车为副。画轮车,上开四望, 绿油幢,硃绳络,两箱里饰以锦,黄金涂五末。
二千石四品已上及列侯,皆给轺车,驾牛。伏兔箱,青油幢,硃丝络,毂辋皆 黑漆。天监二年令,三公、开府、尚书令,则给鹿幡轺,施耳,后户,皁辋。尚书 仆射、左右光禄大夫、侍中、中书监令、秘书监,则给凤辖轺,后户,皁辋。领、 护、国子祭酒、太子詹事、尚书、侍中、列卿、散骑常侍,给聊泥轺,无后户,漆 轮。车骑、骠骑及诸王除刺史、带将军,给龙雀轺,以金银饰。御史中丞给方盖轺, 形如小伞。
诸王三公有勋德者,皆特加皁轮车,驾牛,形如犊车。但乌漆轮毂,黄金雕装, 上加青油幢,硃丝络,通幰或四望。上台,三夫人亦乘之,以拓幢涅幰为副。王公 加礼者,给油幢络车,驾牛。硃轮华毂。天监二年令,上台,六宫、长公主、公主、 诸王太妃、妃,皆乘青油舆幢车通幰车,拓幢涅幰为副。采女、皇女、诸王嗣子、 侯夫人,皆乘赤油拓幢车,以涅幰为副。侍女、直乘涅幰之乘。诸王三公并乘通幰 平乘车,竹箕子壁、仰,资榆为辋。如今犊车,但举幰通覆上。方州刺史,并乘 通幰平肩舆,从横施八横,亦得金渡装较。天子至于下贱,通乘步舆,方四尺,上 施隐膝以及襻,举之。无禁限。载舆亦如之,但不施脚,以其就席便也。优礼者, 人舆以升殿。司徒谢朏,以脚疾优之。
五牛旗,左青赤,右白黑,黄居其中,盖古之五时副车也。旧有五色立车,五 色安车,合十乘,名为五时车。建旗十二,各如车色。立车则正竖其旗,安车则斜 注。马亦随五时之色,白马则硃其鬣尾。左右騑骖,金锾镂锡,黄屋左纛,如金根 之制。行则从后。名五时副车。晋过江,不恆有事,则权以马车代之,建旗其上。 后但以五色木牛象车,竖旗于牛背,使人舆之。旗常缠不舒,唯天子亲戎,乃舒其 旆。周迁以为晋武帝平吴后造五牛之旗,非过江始为也。
指南车,大驾出,为先启之乘。汉初,置俞兒骑,并为先驱。左太冲曰:“俞 骑骋路,指南司方。”后废其骑而存其车。
记里车,驾牛。其中有木人执槌,车行一里,则打一槌。
鼓吹车,上施层楼,四角金龙,衔旒苏羽葆。凡鼓吹,陆则楼车,水则楼船, 在殿庭则画笋虡为楼。楼上有翔鹭栖乌,或为鹄形。
陈承梁末,王琳纵火,延烧车府。至天嘉元年,敕守都官尚书、宝安侯到仲举, 议造玉金象革木等五辂及五色副车。皆金薄交龙,为舆倚较,文貔伏轼,虬首衔轭, 左右吉阳筒,鸾雀立衡,虡文画轓,绿油盖,黄绞里,相思,金华末。斜注 旂旗于车之左,各依方色。加棨戟于车之右,韬以黻绣之衣。兽头幡,长丈四尺, 悬于戟杪。玉辂,正副同驾六马,余辂皆驾四马。马并黄金为文髦,插以翟尾,玉 为镂锡。又以彩画赤油,长三尺,广八寸,系两轴头,古曰飞軨,改以彩画蛙蟆幡, 缀两轴头,即古飞軨遗象也。五辂两箱后,皆用玳瑁为鹍翅,加以金银雕饰,故俗 人谓之金鹍车。两箱之里,衣以红锦,金花帖钉,上用红紫锦为后檐,青绞纯带, 夏用簟,冬用绮绣褥。此后渐修,具依梁制。
后魏天兴初,诏仪曹郎董谧撰朝飨仪,始制轩冕,未知古式,多违旧章。孝文 帝时,仪曹令李韶更奏详定,讨论经籍,议改正之。唯备五辂,各依方色,其余车 辇,犹未能具。至熙平九年,明帝又诏侍中崔光与安丰王延明、博士崔瓚采其议, 大造车服。定制,五辂并驾五马。皇太子乘金辂,硃盖赤质,四马。三公及王,硃 屋青表,制同于辂,名曰高车,驾三马。庶姓王、侯及尚书令、仆已下,列卿已上, 并给轺车,驾用一马。或乘四望通幰车,驾一牛。自斯以后,条章粗备,北齐咸取 用焉。其后因而著令,并无增损。
王、庶姓王、仪同三司已上、亲公主,雉尾扇,紫伞。皇宗及三品已上官,青 伞硃里。其青伞碧里,达于士人,不禁。
正从第一品执事官、散官及仪同三司、诸公主,得乘油色硃络网车,车牛饰得 用金涂及纯银。二品、三品得乘卷通幰车,车牛饰用金涂。四品已下,七品已上, 得乘偏幰车,车牛饰用铜。
尚书令给哄士十五人,左右仆射、御史中丞,各十二人。周氏设六官,置司辂 之职,以掌公车之政,辨其名品,与其物色。
皇帝之辂,十有二等:一曰苍辂,以祀昊天上帝。二曰青辂,以祀东方上帝。 三曰硃辂,以祀南方上帝及朝日。四曰黄辂,以祭地祇中央上帝。五曰白辂,以祀 西方上帝及夕月。六曰玄辂,以祀北方上帝及感帝,祭神州。此六辂,通漆之而已, 不用他物为饰。皆疏面,旒就以方色,俱十有二。疏面,刻皮当颅。七曰玉辂,以 享先皇,加元服,纳后。八曰碧辂,以祭社稷,享诸先帝,大贞于龟,食三老五更, 享食诸侯及耕籍。九曰金辂,以祀星辰,祭四望,视朔,大射,宾射,飨群臣,巡 牺牲,养国老。十曰象辂,以望秩群祀,视朝,燕诸侯及群臣,燕射,养庶老,适 诸侯家,巡省,临太学,幸道法门。十一曰革辂,以巡兵即戎。十二曰木辂,以田 猎,行乡畿。此六辂,又以六色漆而画之,用玉碧金象革物以饰诸末。皆锡面、金 钩,就以五采,俱十有二。锡面,镂金当颅。钩以属勒鞶缨。
皇后之车,亦十二等:一曰重翟,以从皇帝,重翟羽为车蕃祀郊禖,享先皇, 朝皇太后。二曰厌翟,以祭阴社。次其羽也三曰翟辂,以采桑。翟羽饰之四曰翠辂, 以从皇帝,见宾客。翠羽饰之五曰雕辂,以归宁。刻诸末也六曰篆辂,以临诸道法 门。篆诸饰也六辂皆锡面,硃总总以硃丝为之,置马勒,直两耳与两镳也。金钩。 七曰苍辂,以适命妇家。八曰青辂,九曰硃辂,十曰黄辂,十一曰白辂,十二曰玄 辂。五时常出入则供之。六辂皆疏面,缋总。以画缯为之
诸公之辂九:方辂各象方之色碧辂、金辂,皆锡面,鞶缨九就,金钩。象辂、 犀辂、贝辂、革辂、篆辂、木辂,皆疏面,鞶缨九就。凡就,皆以硃白苍三采。诸 侯自方辂而下八,又无碧辂。诸伯自方辂而下七,又无金辂。诸子自方辂而下六, 又无象辂。诸男自方辂而下五,又无犀辂。凡就,各如其命。
诸公夫人之辂车九:厌翟、翟辂、翠辂,皆锡面,硃总,金钩。雕辂、篆辂, 皆勒面,刻白黑韦为当颅缋总。硃辂、黄辂、白辂、玄辂,皆雕面,刻漆韦为当颅 鹥总。总青黑色缯,其著如硃总。诸侯夫人自翟辂而下八,诸伯夫人自翠辂而下七, 诸子夫人自雕辂而下六,诸男夫人自篆辂而下五。鞶缨就数,各视其君。
公孤卿大夫,皆以中之色乘祀辂。士乘祀车。
三公之辂车九:祀辂、犀辂、贝辂、篆辂、木辂、夏篆、夏缦、墨车、戋车。 自篆已上,金涂诸末,疏锡,鞶缨,金钩。木辂已下,铜饰诸末,疏,鞶缨皆九就。 三孤自祀辂而下八,无犀辂。六卿自祀辂而下七,又无贝辂。上大夫自祀辂而下六, 又无篆辂。中大夫自祀辂而下五,又无木辂。下大夫自祀辂而下四,又无夏篆。士 车三:祀车、墨车、戋车。凡就,各如其命之数。自孤下,就以硃绿二采。
三妃、三公夫人之辂九:篆辂、硃辂、黄辂、白辂、玄辂,皆勒面,缋总。夏 篆、夏缦、墨车、戋车,皆雕面,鹥总。三弋、三孤内子,自硃辂已下八。六 嫔、六卿内子,自黄辂而下七。上媛妇、中大夫孺人,自玄辂而下五。下媛妇、大 夫孺人,自夏篆而下四。御婉、士妇人,自夏缦而下三。其鞶缨就,各以其等。皆 簟每笰,漆之。君以赤,卿大夫士以玄。
君驾四,三辀六辔。卿大夫驾三,二辀五辔。士驾二,一辀四辔。
辂之制,重轮重较而加耳焉。皇帝、皇后之辂,舆广六尺有六寸,轮高七尺。 画轮毂、辀衡以云牙,箱轼以虡文,虡内画以杂兽。兽伏轼,倚较。诸侯及夫人、 命夫、命妇之辂车,广六尺有二寸,轮崇六尺有六寸。画毂以云牙,轼以虡文,虡 内画以云华。倚较。士不画。后、夫人、内子已下,同去兽与鹿。
凡旗,太常画三辰,日、月、五星。旃画青龙皇帝升龙,诸侯交龙。旟画硃雀, 旌画黄麟,旗画白兽,旐画玄武,皆加云。其旃物在军,亦书其事号,加之以云气。 徽帜亦如之。通帛为旃,杂帛为物。在军亦书其人官与姓名之事号。徽帜亦书之, 但画其所书之例。旌节又画白兽,而析羽于其上。
司常,掌旗物之藏。通帛之旗六,以供郊丘之祀。一曰苍旗,二曰青旗,三曰 硃旗,四曰黄旗,五曰白旗,六曰玄旗。画缋之旗六,以充玉辂之等。一曰三辰之 常,二曰青龙之旗,三曰硃鸟之旟,四曰黄麟之旌,五曰白兽之旗,六曰玄武之旐。 皆左建旗而右建闟戟。又有继旗四,以施军旅。一曰麾,以供军将。二曰K,以供 师帅。三曰枿,以供旅帅。四曰旆,以供倅长。诸公方辂、碧辂建旂,金辂建旟, 象辂建物,木辂建旐。诸侯自金辂而下,如诸公之旗。诸伯自象辂而下,如诸侯之 旗。诸子自犀辂而下,如诸伯之旗。诸男自象辂而下,如诸子之旗。三公犀辂、贝 辂、篆辂建旃,木辂建旐,夏篆、夏缦及戋车建物。孤卿已下,各以其等建其旗。
旌杠,皇帝六刃,诸侯五刃,大夫四刃,士三刃。
旒,皇帝曳地,诸侯及轵,大夫及毂,士及轸。凡注毛于杠首曰绥,析羽曰旌, 全羽曰K。其幓,皇帝诸侯加以弧韣。闟戟,方六尺而被之以黻,唯皇帝诸侯辂建 焉。闟戟、杠绸与旗同。
车之盖圆以象天,舆方以象地。轮辐三十,以象日月。盖二十有八,以象 列宿。设和銮以节趋行,被旗旒以表贵贱。其取象也大,其彰德也明,是以王者尚 之。
皇帝、皇后在丧之车五:一曰木车,初丧乘之。二曰素车,卒哭乘之。三曰藻 车,既练乘之。四曰駹车,祥而乘之。五曰漆车,禫而乘之。及平齐,得其舆辂, 藏于中府,尽不施用。至大象初,遣郑译阅视武库,得魏旧物,取尤异者,并加雕 饰,分给六宫。有乾象辇,羽葆圆盖,画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天街云罕、山林奇 怪及游麟飞凤、硃雀玄武、驺虞青龙,驾二十四马,以给天中皇后,助祭则乘。又 有大楼辇车,龙辀十二,加以玉饰,四毂六衡,方舆圆盖,金鸡树羽,宝铎旒苏, 鸾雀立衡,六螭龙衔轭,建太常,画升龙日月,驾二十牛。又有象辇,左右金凤, 白鹿仙人,羽葆旒苏,金铃玉佩,初驾二象,后以六驼代之。并有游观小楼等辇, 驾十五马车等,合十余乘,皆魏天兴中之所制也。宣帝至是,咸复御之。复令天下 车,皆以浑成木为轮。
开皇元年,内史令李德林奏,周、魏舆辇乖制,请皆废毁。高祖从之。唯留魏 太和时仪曹令李韶所制五辂,齐天保所遵用者。又留魏熙平中,太常卿穆绍议皇后 之辂,其从祭则御金根车,亲桑则御云母车,并驾四马。归宁则御紫罽车,游行则 御安车,吊问则御绀罽軿车,并驾三马。于后著令,制五辂。
玉辂,青质,以玉饰诸末。重箱盘舆,左青龙,右白虎,金凤翅,画虡文鸟兽。 黄屋左纛,金凤在轼前,八鸾在衡,二铃在轼。龙辀,前设鄣尘。青盖黄里,绣饰。 博山镜子,树羽。轮皆硃斑重牙。左建旗,十有二旒,幓旒皆画升龙,其长曳地。 右载闟戟,长四尺,广三尺,黻文。旂首金龙头,衔结绶及铃緌。驾苍龙,金方, 插翟尾五隼,镂锡,鞶缨十有二就。锡马当颅,镂金为之。鞶马大带,缨马鞅,皆 以五彩饰之。就成也,一币为一就。祭祀、纳后则供之。
金辂,赤质,以金饰诸末。左建旟,右建闟戟。旟画鸟隼余与玉辂同。驾赤鳷。 朝觐会同,飨射饮至则供之。
象辂,黄质,以象饰诸末。左建旌,右建闟戟。旌画黄麟驾黄鳷。行道则供之。
革辂,白质,挽之以革。左建旗,右建闟戟。旗画白兽驾白骆。巡守临兵事则 供之。
木辂,漆之。左建旐,右建闟戟。旐画龟蛇驾黑鳷。田猎则供之。
五辂之盖,旌旗之质,及鞶缨,皆从辂之色。盖之里俱用黄。其镂锡五辂同。
安车,饰重舆,曲壁,紫油纁硃里,通幰,硃丝络网,硃鞶赆缨,硃覆发,具 络。驾赤鳷。临幸则供之。
四望车,制同犊车金饰,青油纁硃里,通幰。拜陵临吊则供之。
皇后、皇太后重翟,青质,金饰诸末。硃轮,金根硃牙。其箱饰以重翟羽,青 油纁硃里,通幰,绣紫帷,硃丝络网,绣紫络带。八銮在衡,锡,鞶缨十二就,金 棨方釳,插翟尾,硃总。总以硃为之,如马缨而小,著马勒,在两耳两镳也。驾苍 龙。受册、从郊禖、享庙则供之。
厌翟,赤质,金饰诸末。轮画硃牙。其箱饰以次翟羽,紫油纁硃里,通幰,红 锦帷,硃丝络网,红锦络带。其余如重翟。驾黄骝。亲桑则供之。
翟车,黄质,金饰诸末。轮画硃牙。其车侧饰以翟羽,黄油纁黄里,通幰,白 红锦帷,硃丝络网,白红锦络带。其余如重翟。驾黄骝。归宁则供之。诸鞶缨之色, 皆从车质。
安车,赤质,金饰。紫通幰硃里。驾四马。临幸及吊则供之。
皇太子金辂,赤质,金饰诸末。重较,箱画虡文鸟兽,黄屋,伏鹿轼,龙辀。 金凤一,在轼前。设鄣尘。硃盖黄里。轮画硃牙。左建旂,九旒,右载闟戟。旂首 金龙头。衔结绶及铃緌。驾赤鳷四。八銮在衡,二铃在轼。金棨方釳,插翟尾五隼、 镂锡,鞶缨九就。从祀享、正冬大朝、纳妃则乘之。
轺车,金饰诸末。紫通幰硃里。驾一马。五日常朝及朝飨宫臣,出入行道乘之。
四望车,金饰诸末。紫油纁通幰硃里,硃丝络网。驾一马。吊临则乘之。
公及一品象辂,黄质,以象饰诸末。建旟,画以鸟隼。受册告庙,升坛上任, 亲迎及葬则乘之。
侯伯及二品三品革辂,白质,以革饰诸末。建旟,画熊兽。受册告庙,亲迎及 葬则乘之。
子男及四品木辂,黑质,以漆饰之。建旟,画以龟蛇。受册告庙,亲迎及葬则 乘之。
象辂已下,旒及就数,各依爵品,虽依礼制名,未及创造。开皇三年闰十二月, 并诏停造,而尽用旧物。至九年平陈,又得舆辇。旧著令者,以付有司,所不载者, 并皆毁弃。虽从俭省,而于礼多阙。十四年,诏又以见所乘车辂,因循近代,事非 经典,令更议定。于是命有司详考故实,改造五辂及副。玉辂青质,祭祀乘之。金 辂赤质,朝会礼还乘之。象略黄质,临幸乘之。革辂白质,戎事乘之。木辂玄质, 耕藉乘之。五辂皆硃斑轮、龙辀、重舆,建十二旒,并画升龙。左建闟戟。旂旒与 辂同色。樊缨十有二就。王、五等开国、第一第二品及刺史辂,硃质,硃盖,斑轮。 左建旂,旂画龙,一升一降。左建闟戟。第三第四品辂,硃质,硃盖,左建旃,通 帛为之,旂旃皆赤。其旒及樊缨就数,各依其品。大业元年,更制车辇,五辂之外, 设副车。诏尚书令楚公杨素、吏部尚书奇章公牛弘、工部尚书安平公宇文恺、内史 侍郎虞世基、礼部侍郎许善心、太府少卿何稠、朝请郎阎毗等,详议奏决。于是审 择前朝故事,定其取舍云。
玉辂,禋祀所用,饰以玉。《白虎通》云:“玉辂,大辂也。”《周礼》巾车 氏所掌,“镂锡,樊缨十有再就,建太常,十有二旒”。虞氏谓之鸾车,夏后氏谓 之钩车,殷谓之大辂,周谓之乘辂。《大戴礼》著其形式,上盖如规象天,二十八 象列星,下方舆象地,三十辐象一月。前视则睹銮和之声,侧观则睹四时之运。 昔成汤用而郊祀,因有山车之瑞,亦谓桑根车。蔡邕《独断》论汉制度,凡乘舆车, 皆有六马,羽盖金爪,黄屋左纛,镂棨方釳,重毂繁缨,黄缯为盖里也。左纛,以 旄牛尾建于竿上,其大如斗,立于左騑也。镂棨高阔各五寸,上如伞形,施于发上, 而插翟尾也。方釳当颅,盖马冠也。繁缨,膺前索也。重毂,重施毂也。应劭《汉 官》,大辂龙旂,画龙于旂上也。董巴《志》谓为瑞山车,秦谓金根,即殷辂矣。 司马彪《志》亦云:“汉备五辂,或谓德车,其所驾马,皆如方色。”唯晋太常卿 挚虞独疑大辂,谓非玉辂。挚虞之说,理实可疑,而历代通儒,混为玉辂,详其施 用,义亦不殊。左建太常。案《释名》:“日月为常,画日月于旗端,言常明也。” 又云:“自夏始也。”奚仲为夏车正,加以旂常,于是旒就有差,用明尊卑之别也。 董巴所述,全明汉制。天子建太常,十二斿,曳地,日月升龙,象天明也。今之玉 辂,参用旧典,消息取舍,裁其折中。以青为质,玉饰其末。重箱盘舆,左龙右兽, 金凤翅,画虡文,轭左立纛。金凤一,在轼前。八鸾在衡,二铃在轼。龙辀之上, 前设鄣尘。青盖黄里,绣游带。金博山,缀以镜子,下垂八佩。树四十葆羽。轮皆 硃斑重牙,复辖。左建太常,十有二旒,皆画升龙日月,其长曳地。右载闟戟,长 四尺,阔三尺,黻文。旗首金龙头,衔铃及緌,垂以结绶。驾苍龙,金棨方釳,插 翟尾五隼,镂锡,鞶缨十有二就,皆五缯罽,以为文饰。天子祭祀、纳后则乘之。 驭士二十八人,余辂准此。
副车,案蔡邕《独断》,五辂之外,乃复设五色安车、立车各一乘,皆驾四马, 是为五时副车。俗人名曰五帝车者,盖副车也。故张良狙击秦皇帝,误中副车。汉 家制度,亦备副车。司马彪云:“德车驾六,后驾四,是为副车。”《魏志》亦云: “天子命太祖驾金根六马,设五时副车。”江左乃阙,至梁始备。开皇中,不置副 车,平陈得之,毁而弗用。至是复并设之。副玉辂,色及旗章,一同正辂,唯降二 等。驾用四马,驭士二十四人。余四副准此。
金辂,案《尚书》,即缀辂也。《周官》:“金辂,镂锡,繁缨九就,建大旂, 以宾,同姓以封。”夫礼穷则通,下得通于上也,故天子乘之,接宾宴,同姓诸侯, 受而出封。是以汉太子、诸王皆乘金辂及安车,并硃斑轮,倚兽较,伏鹿轼,黑 虡文,画籓,青盖,金华施,硃画辕,金涂饰。非皇子为王,不锡此乘,皆左 右騑,驾三马。旂九旒,画降龙。皇孙乘绿车,亦驾之。魏、晋制,太子及诸王皆 驾四马。依挚虞议,天子金辂,次在第二。又云,金辂以朝,象辂以宾。则是晋用 辂与周异矣。《宋起居注》,泰始四年,尚书令建安王休仁议:“天子之元子,士 也,故齿胄于辟雍,欲使知教而后尊,不得生而贵矣。既命之后,礼同上公,故天 子赐之金辂,但减旂章为等级。象及革木,赐异姓诸侯。在朝卿士,亦准斯例。” 此则皇太子及帝子王者,通得乘之。自晋过江,王公以下,车服卑杂,唯有太子礼 秩崇异。又乘山石安车,义不经见,事无所出。赐金辂者,此为古制,降乘舆二等, 驾用四马。唯天子五辂,通驾六马。旟旌旗旐,并十二旒。左建旟。案《尔雅》: “错革鸟曰旟。”郭璞云:“此谓全剥鸟皮毛,置之竿上也。”旧说,刻为革鸟。 孙叔敖云:“革,急也。言画急疾鸟于旒上也。”《周官》所谓鸟隼为旟,亦是急 义。今之金辂,赤质,黄金饰诸末。左建旂,画飞隼,右建闟戟,鞶舆凤翅等,并 同玉辂。驾赤鳷。临朝会同,飨射饮至则用之。
皇太子辂,古者金饰。宋、齐以来,并乘象辂。宇文恺、阎毗奏:“案宋大明 六年,初备五辂,有司奏云:‘秦改周辂,创制金根,汉、魏因循,其形莫改。而 金玉二辂,雕饰略同,造次瞻睹,殆无差别。若锡于东储,在礼嫌重,非所以崇峻 陛级,表示等威。今皇太子宜乘象辂,碧旂九叶,进不斥尊,退不逼下,酌时沿古, 于礼为中。’观宋此义,乃无副车。新置五辂,金玉同体,至象已下,即为差降。 所以太子不得乘金辂,欲示等威,故令给象。今取《周礼》之名,依汉家之制,天 子五辂,形饰并同。旒及繁缨,例皆十二,黄屋左纛,金根重毂,无不悉同,唯应 五方色以为殊耳。若用此辂,给于太子,革木尽皆不可,何况金象者乎?既制副车, 驾用四马,至于金辂,自有等差。《春秋》之义,降下以两。今天子金辂,驾用六 马,十二旒,太子金辂,驾用四马,降龙九旒,制颇同于副车,又有旌旗之别。并 嫡皇孙及亲王等辂,并给金辂,而减其雕饰,合于古典。臣谓非嫌。”制曰:“可。” 于是太子金辂,赤质,制同副车,具体而小,亦驾四马,驭士二十人。皇嫡孙金辂, 绿质,降太子一等。去盘舆重毂,辕上起箱,末以金饰,旌长七刃,七旒。驾用四 马,驭士一十八人。亲王金辂,以赤为质,余同于皇嫡孙。唯在其国及纳妃亲迎则 给之,常朝则乘象辂。
象辂,案《尚书》,即先辂也。《周礼》:“象辂,硃繁缨五就,建大赤,以 朝,异姓以封。”左建旌。案《尔雅注》“旄首曰旌”,许慎所说“游车载旌”。 《广雅》云:“天子旌高九刃,诸侯七刃,大夫五刃。”《周书·王会》:“张羽 凫旌。”《礼记》云:“龙旂九旒,天子之旌也。”今象辂,以黄为质,象饰诸末。 左建旌,画绿麟,右建闟戟。驾黄鳷。祀后土则用之。
革辂,案《释名》:“天子车也”。《周礼》:“革辂,龙勒,绦缨五就,建 大白,用之即戎,以封四卫。”古者革挽而漆之,更无他饰。又有“戎辂之萃,广 车之萃,阙车之萃,轻车之萃”。此皆兵车,所谓五戎。然革辂亦名戎辂,天子在 军所乘。广车,横阵车也。阙车,补阙车也。饰并以革,故“师供革车,各以其萃”。 挚虞议云,革辂第四。左建旌。案《释名》“熊兽为旗”,《周官》“龙旂九旒, 以象大火”。今革辂白质,鞔之以革。左建旗,画驺虞,右建闟戟,驾白骆。巡守 临兵则用之。三品已下,并乘革辂,硃色为质。驭士十六人。
木辂,案《尚书》,即次辂也。《周官》:“木辂,缁樊鹄缨建麾,以畋,以 封籓国。”晋挚虞云,畋辂第五。唯宋泰始诏,乘木辂以耕稼。徐爰《释疑略》曰: “天子五辂,晋迁江左,阙其三,唯有金辂以郊,木辂即戎。宋大明时,始备其数。” 凡五辂之盖,旌旗之质及鞶缨皆从方色。盖里并黄,雕饰如一。沈约曰:“金象革 木,《礼图》不载其形。”今旒数羽葆,并同玉辂。左建旐。案《周官》:“龟蛇 为旐。”《释名》云:“龟知气兆之吉凶也。”许慎云:“旐有四斿,以象营室。” 今木辂黑质,漆之。左建旐,画玄武,右建闟戟。驾黑鳷。畋猎用之。四品方伯乘 木辂,赤质,驾士十四人。
安车,案《礼》,卿大夫致事则乘之。其制如辎軿。蔡邕《独断》有五色安车, 皆画轮重毂。今画轮,重舆,曲壁,紫油幢绛里,通幰,硃丝络网,赤鞶缨。驾四 马。省问临幸则乘之。皇太子安车,斑轮,赤质,制略同乘舆,亦驾四马。
四望车,案晋《中朝大驾卤簿》,四望车,驾牛中道。《东宫旧仪》,皇太子 及妃,皆有画轮四望车。今四望车制同犊车,黄金饰,青油幢硃里,紫通幰,紫丝 网。驾一牛。拜陵临吊则用之。皇太子四望车,绿油幢,青通幰,硃丝络网。
耕根车,案沈约云:“亲幸耕籍御之。三盖车,一名芝车,又名耕根车。置耒 耜于轼上。”即潘岳所谓“绀辕属于黛耜”者也。开皇无之,驾出亲耕,则乘木辂, 盖依宋泰始之故事也。今耕根车,以青为质,三重施盖,羽葆雕装,并同玉辂。驾 六马。其轼平,以青囊盛耒而加于上。籍千亩,行三推礼,则亲乘焉。
羊车,案晋司隶校尉刘毅奏护军羊琇私乘者也。开皇无之,至是始置焉。其制 如轺车,金宝饰,紫锦幰,硃丝网。驭童二十人,皆两鬟髻,服青衣,取年十四五 者为,谓之羊车小史。驾以果下马,其大如羊。
属车,案古者诸侯贰车九乘,秦灭九国,兼其车服,故为八十一乘。汉遵不改。 武帝祠太一甘泉,则尽用之。明帝上原陵,又用之。法驾三十六乘,小驾十二乘。 开皇中,大驾十二乘,法驾减半。大业初,属车备八十一乘,并如犊车,紫通幰, 硃丝络网,黄金饰。驾一牛。在卤簿中,单行正道。至三年二月,帝嫌其多,问起 部郎阎毗。毗曰:“臣共宇文恺参详故实,此起于秦,遂为后式,故张衡赋云‘属 车九九’是也。次及法驾,三分减一,此汉制也。故《文帝纪》‘奉天子法驾迎代 邸’,如淳曰‘属车三十六乘’是也。又据宋孝建时,有司奏议,晋迁江左,唯设 五乘,尚书令建平王宏曰:‘八十一乘,无所准凭,江左五乘,俭不中礼。但帝王 旂旒之数,皆用十二,今宜准此,设十二乘。开皇平陈,因以为法令。宪章往古, 大驾依秦,法驾依汉,小驾依宋,以为差等。帝曰:“大驾宜用三十六,法驾宜用 十二,小驾除之可也。”
辇,案《释名》“人所辇也。”汉成帝游后庭则乘之。徐爰《释问》云:“天 子御辇,侍中陪乘。”今辇制象轺车,而不施轮,通幰硃络,饰以金玉,用人荷之。
副辇,加笨,制如犊车,亦通幰硃络,谓之蓬辇。自梁武帝始也。
舆,案《说文》云:“箯,竹舆也。”《周官》曰:“周人上舆。”汉室制度, 以雕为之,方径六尺。今舆制如辇而但小耳,宫苑宴私则御之。
小舆,幰方,形同幄帐。自閤出升正殿则御之。
轺车,案《六韬》,一名遥车,盖言遥远四顾之车也。汉武帝迎申公,弟子二 人乘轺传从。此又是驰传车也。《晋氏卤簿》,御史轺车行中道。《晋公卿礼秩》 云:“尚书令轺,黑耳后户。”今轺车,青通幰,驾二马。王侯入学,五品朝婚, 通给之。司隶刺史及县令、诏使品第六七,则并驾一马。
犊车,案《魏武书》,赠杨彪七香车二乘,用牛驾之。盖犊车也。《长沙耆旧 传》曰:“刘寿常乘通幰车。”今犊车通幰,自王公已下,至五品已上,并给乘之。 三品已上,青幰硃里,五品已上,绀幰碧里,皆白铜装。唯有惨及吊丧者,则不张 幰而乘铁装车。六品已下不给,任自乘犊车,弗许施幰。初,五品已上,乘偏幰车, 其后嫌其不美,停不行用,以亘幰代之。三品已上通幰车则青壁,一品轺车,油幰 硃网,唯车辂一等,听敕始得乘之。
马珂,三品已上九子,四品七子,五品五子。
皇后重翟车,案《周礼》,正后亦有五辂:一曰重翟,二曰厌翟,三曰安车, 四曰翟车,五曰辇车。汉制,后法驾,乘重翟车。今重翟,青质,金饰诸末。画轮, 金根硃牙,重毂。其箱饰以重翟羽。青油幢硃里,通幰,紫绣帷,硃丝络,紫绣带。 八銮在衡,镂锡,鞶缨十有二就,金棨方釳,插翟尾,硃总,缀于马勒及两金镳之 上。驾苍龙。受册从祀郊禖享庙则供之。
厌翟,赤质,金饰诸末。硃轮,画硃牙。其箱饰以次翟羽,紫油幢硃里,通幰, 红锦帷,硃丝络网,红锦带。其余如重翟。驾赤鳷。采桑则供之。
翟车,黄质,金饰诸末。轮画硃牙。其箱饰以翟羽,黄油幢黄里,通幰,白红 锦帷,硃丝络网,白红锦带。其余如重翟。驾黄鳷。归宁则供之。诸鞶缨之色,皆 从车质。
安车,金饰,紫通幰,硃里。驾四马。临幸及吊则供之。
辇车,金饰,同于蓬辇,通幰,斑轮,驾用四马。宫苑近行则乘之。
皇后属车三十六乘,初宇文恺、阎毗奏定,请减乘舆之半。礼部侍郎许善心奏 驳曰:“谨案《周礼》,后备六服,并设五辂,采章之数,并与王同,属车之制, 不应独异。又宋孝建时,议定舆辇,天子属车,十有二乘。至大明元年九月,有司 奏皇后副车,未有定式,诏下礼官,议正其数。博士王燮之议:‘郑玄云:后象王 立六宫,亦正寝一而燕寝五。推其所立,每与王同,谓十二乘通关为允。’宋帝从 之,遂为后式。今请依乘舆,不须差降。”制曰:“可。”
三妃乘翟车,以赤为质,驾二马。九嫔已下,并乘犊车,青幰,硃络网。
皇太子妃乘翟车,以赤为质,驾三马,画辕金饰。犊车为副,紫幰,硃络网。 良娣已下,并乘犊车,青幰硃里。
三公夫人、公主、王妃,并犊车,紫幰,硃络网。五品已上命妇,并乘青幰, 与其夫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