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宝庆三年(1227)二月,杨氏派人同夏全求和说:“将军不是山东归附的吗?狐狸死,兔子哭,李氏灭亡,夏氏难道能独立存在?希望将军对我们给以照顾。”夏全答应。杨氏穿戴整齐出来迎接夏全,和他巡视营垒,说“:人们传说三哥已经死了,我一个妇人哪能自立?就应该把太尉作为丈夫那样侍奉,我所有的部众、玉帛、兵器财物,都归太尉所有,希望你马上接受这些,千万别多费口舌啦。”夏全动心,杨氏就设酒宴招待夏全,他很高兴,喝得很起兴,睡觉时如同在家中一样,他们把仇恨转变成和好,夏全反过来与李福商量逐走刘王卓。
十一日,夏全命令叛贼的同党包围了州治,焚烧官府和百姓的房屋,杀死守护库藏的官吏,取走了库中的货物。当时刘王卓还有一万多名精兵,窘迫得不能发出一个命令,只有叹息而已,半夜时刘王卓用绳索顺城墙而下,才得以活命。镇江军与叛贼交战而死的有一大半,将校多数死亡,武器、铠甲、钱、粮都被叛贼据有。刘王卓步行到扬州,借扬州兵自卫,还下答刂子命令扬州制造旗帜。林拱把这些上奏给朝廷,听说这件事的人大笑。夏全赶走刘王卓后,晚上回来,杨氏拒绝了他,夏全知道杨氏已经反悔,要图谋自己,第二天大肆抢掠,赶奔盱眙想要作乱,张惠、范成进关闭城门,夏全不能进去,就在淮河上游荡。张惠、范成进出兵想剿灭他,夏全狼狈地归附了金国,金人接纳了他。这次行动,张正忠没有跟从叛乱,让自己的妻子、女儿在庭中上吊,他自焚而死。消息传来,中外恐惧,刘王卓自己弹劾自己。不久,刘王卓死。
起初,姚罛跟从贾涉被召用为楚州推官,李全对他归附自己很高兴,替他向当权的人说好话,他才得以升官,李全请求任姚罛为青州通判。许国死后,李全借助姚罛稳定局势,欺骗众人,姚罛因功入朝为官。三月,朝廷任命姚为军器少监、楚州知州兼制置。姚罛召用郑子恭、杜耒等人为僚属,留自己的母亲和儿子在京城,买来两个妾随他同行。姚罛到楚州城东,把船靠在岸边处理政事。派人入城去拜见杨氏,用徐..稷的旧例,并且超过了他的礼节。杨氏允许姚罛入城,姚罛才入城,把府衙暂时安排在僧寺中,杨氏对姚罛极力讨好,使他高兴。
此时李全已经被围困一年,牛、马和人都要吃光了,将要吃自己的军卒。当初有数十万军民,现在只剩数千人了。四月辛亥日,李全想投降大元,害怕众人有异议,就焚香向南方祭拜,想上吊自杀,被郑衍德、田四救下,说:“比如做衣裳,有身子,还愁没有袖子吗?现在投降蒙古,未必不是福。”李全听了这个意见,就约定投降大元。大元兵进入青州,按皇帝的旨意授予李全为山东行省。
刘庆福在山阳,自知自己是祸端,心怀不安,想图谋李福来赎罪。李福知道后,也计谋除去刘庆福。他们二人互相猜疑,不见面。李福装病十多天,众将领都去看望他,刘庆福没去。张甫,一向与刘庆福友好,害怕李福怀疑自己,就劝刘庆福去看望李福。后来刘庆福与张甫相约一同前去,到寝室时,刘庆福远远地看见李福躺在那里没脱外衣,心中恐惧,不得已来到床前,看见床头有鞘刀,刘庆福口问病情而手按刀鞘,害怕李福先下手。李福怀疑刘庆福手按刀鞘是准备杀他,就一跃而起拔刀砍伤刘庆福,刘庆福空手不能支撑,被张甫解救。李福的部下一起杀死了刘庆福和张甫。
张甫本来是金国的元帅,被封为高阳公,他最善于驾驭部众。金国丢掉河北,张甫保卫雄、霸、清、莫、河间、信安没被大元攻陷。信安在白沟的外面,距离燕京二百里并被大塘泺阻遏,大元兵不能越过,张甫常派军去伺机骚扰元兵。大元的将领俚寨奴屡次想消灭张甫,夺取雄、霸二州。俚寨奴的猛将窝罗虎,投降了张甫,张甫接纳了他。后来窝罗虎逃走,并且偷了张甫的千里马献给俚寨奴。俚寨奴高兴,对窝罗虎更信任。他们曾在燕京的大悲阁一起饮酒,窝罗虎灌醉俚寨奴并把他推到阁下,俚寨奴差一点死掉。窝罗虎就假装醉酒下楼,又骑着自己献出的马回到张甫这里,追赶他的人没追上,人们才佩服张甫善用间牒。后来张甫归附了李全。
李福把刘庆福的头交给姚罛,姚罛非常高兴,杜耒说:“刘庆福是叛乱的祸首,一世的奸雄,如今头落在读书人的手中啦!”就飞快地向朝廷汇报,派郑子恭随后去上奏捷报。刘王卓失败,储积的货物都被掠空,纲运不能接续,叛军骚动不安,认为这是李福所导致的。李福多次见姚罛和制府的官员催促粮草,他们都以朝廷的调拨还没下达为理由推辞,李福说“:朝廷如果不养活忠义军,就不必设置帅府了;如今和从前一样设置帅府,只是不支给忠义军钱粮,是想建置制府来困住忠义军。”六月,李福乘部众愤怒的时机,与杨氏商议,召姚罛饮酒。姚罛来后而杨氏不出来,姚罛坐在宾客的位置上,左右人散去。李福与姚罛命令召来其他幕僚,以杨氏的名义召姚罛的两个妾。众幕僚知道有变乱,迫不得已前来。杜耒穿着朝服来到八字桥,李福的兵杀他,杜耒向着南方拜了两拜后被杀死。姚罛的二个妾进来,姚罛与她们见了面。李福的兵想杀姚罛,被郑衍德救下才得以活命。他剃去胡须和鬓毛,晚上在城西沿绳索下城墙逃走,步行回到明州,不久,姚罛死去。
朝廷因为淮地的叛乱不停,派去的将帅一定丧命,谁也不肯来。开始考虑在防守上轻淮河、重长江。楚州不再建帅府,就以统帅杨绍云兼任置制使,把楚州改名为淮安军,命令通判张国明为权淮安军,把它如羁縻州一样看待。叛军堵塞淮安军南门,开北门,淮安军属县的民田都用少的价钱强买来,自收赋税来养兵,钱粮同过去一样不能接续。叛军将领国安用、阎通叹气说:“我们除了米以外每天得到二百铜钱,楚州物价可以平安度日,而刘庆福做坏事,互相寻找怨仇,使我们无衣无食。”张林、邢德也说:“我们曾蒙受宋朝的恩德,中间受到李全的挑拨,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怎么能不为朝廷做事?”王义深也曾经遭受过李全的欺辱,也说:“我本来是贾帅手下的人,和彭安抚举义没成功而来。”他们五个人互相说“:朝廷不拨钱粮给我们,是因为有反叛的人没除去啊!”他们就共同决定杀李福和杨氏献给朝廷,于是众人率兵奔杨氏家。李福出来,邢德亲手杀了他,有数百人被屠杀。有位郭统制,杀死了李全的二儿子。阎通杀死一个妇人,以为是杨氏,把她和李福的头一齐装在匣子里献给杨绍云。杨绍云又送到京城,满朝的人十分高兴。朝廷传檄命令彭忄乇、张惠、范成进、时青合兵前往楚州,根据情况不必报告朝廷,杀尽叛军的余党。不久,传说杨氏安然无恙,那个妇人的头是李全的第二房夫人刘氏。
彭忄乇是个轻薄浮华的人。常被四总管戏弄,得到檄命后不敢自作主张,极力退避。张惠、范成进二人就率兵进入楚州城,同张林等五人欢宴,商量分北方军为五部分,让国安用等五人分别统领,每军不超过一千人,一军驻扎在南渡门,一军驻扎在平河桥,一军驻扎在北神镇,城中城西各驻扎一军;在山东的人老幼都被断绝了钱粮,调淮阴战舰,陈列在淮河岸边来切断李全的退路,请制府和朝廷决定。朝廷认为时青的威望重,就听凭时青来处理。檄命传下,没谈到如何安排张惠、范成进。时青也害怕祸患殃及自己,就秘密派人到青州报告李全,拖延时间不做决定。张惠等回到盱眙,叛军势力又抬头。杨绍云到枢密院去汇报,商议,淮东总领岳珂负责制府的事。张惠、范成进回到盱眙,缺乏钱粮,秘密约定投降金国,卢鼓槌答应。这时镇江军和滁州虎儿军在盱眙的还很多,张惠、范成进欺骗彭忄乇说:“南方军和北方军在一起容易激起变乱,应该命令军人出入不得带兵器。”又劝彭忄乇早调虎儿军摧毁敌人,彭忄乇答应。
张惠、范成进二人每次宴请彭忄乇,一定会遍及衙门的差役,彭忄乇都不醒悟;为感激他们抗拒夏全的功劳,提升他们二军将领的官职。他们二人和部下都推辞说“:不希望得到官职,想得到钱粮。”八月十五日,张惠、范成进宴请彭忄乇,彭忄乇的亲信知道有阴谋,多数没去,彭忄乇和平时一样赴宴。酒宴进行到一半,就把彭忄乇捆绑起来,彭忄乇的随从人员手无寸铁,并且都醉了,就都被捆绑起来。当天张惠、范成进就渡过淮河投降了金国,把盱眙附属于卢鼓槌的泗州。金兵到盱眙,张惠、范成进开门迎接,盱眙各军都不战而降。于是就堵住南门,开北门,疏导淮水沟通泗州的东西两边。卢鼓槌与张惠解除仇怨结成姻亲,金国给张惠授予高官,让他专门控制河南,抵御大元。从此金人更加紧对淮东的进攻。朝廷调京湖制置司的一万名士兵驻扎在青平山来防备李全。
李全得到时青的报告后痛哭,极力向大元大将请求回到南方,元将没答应;李全折断一个手指表示回到南方一定背叛宋朝,元将答应。根据大元皇帝的旨意李全被授予山东、淮南行省的官职,得以专制山东,但每年要向大元献金币。十月十日,李全和大元的张宣差以及几个通事来到楚州,穿戴着大元的衣服、帽子,文书纪年采用天干地支,但没有年号。王义深逃到金国,国安用杀死张林和邢德向李全赎罪。十一日,李全在淮阴邀请时青和张国明,张国明因病推辞,时青父子一同前去。李全追究杀他儿子的人郭统制并杀了他,又把田成瑶、田之昂、李英等八人投入监狱,说“:不是朝廷杀了我的妻子、儿子,我只向你们问罪。”李英,是李全的心腹,狡诈而细密,和李平都是山东的胥吏。李全忽而反叛忽而归顺,就是他们二人教的。李平又多次把李全的书信送到朝廷,以此来侦知朝廷的意图。时青把他接受的朝廷的檄命交给李全说“:我是向来推重和尊敬相公的,哪肯做这些事!”李全也恨时青反复无常。十五日,李全和时青登上城南的门楼饮酒,杀死时青,派骑兵去欺骗时青的妻子,说时青病了,决定为他做祈祷消灾免祸的仪式。时青的妻子到来之后,与时青一起被杀死。李全就吞并了时青的军队,提拔小校胡义为将领,把时青军队的一半调往涟水、海州。
绍定元年(1228)春,李全用优厚的条件招募士兵,被招募的人没有南北方的限制,宋军士兵多数逃走到李全这里应募。天长的保甲百姓聚在一起为十六个寨子,他们连年失业,不耕种土地,官府赈济他们,但不能接续上,强壮的人都应募去李全那里。射阳湖有数万家在那里客居,他们家中有兵器,他们的侵掠不能被制止,周安民、谷汝砺、王十五是他们的首领,也结成水寨,观看成败。翟朝宗为扬州知州,权制置。李全悬重赏逮捕赵邦永,赵邦永就改名为赵必胜。李全知道东南依靠水兵,就计划练习水战,米商来到后,连船带米一起买来,把舵工留下,以一教十。又派人到各地买桐油粘筏,用优厚的条件招募南方的工匠,大造舭舟达船,从淮河到海都能相望。于是赵善湘禁止桐油粘筏下江,特别严格。翟朝宗到扬州去买粘木,赵善湘也向朝廷奏报,请求用松木替换粘木并留下粘木。李全不得已,以榆木代替粘木,造成的船多数重并容易搁浅。六月,在射阳湖试验造好的船,赵善湘恐怕李全乘机攻打通、泰二州,马上给池州下牒文寻找通、泰二州入湖的通道。七月廿一日,李全派郑衍德率领三万士兵到海州。廿四日,李全和杨氏在海中检阅战舰。八月,李全到青州,被严实及石小哥攻击,李全失败逃走。石小哥,是石王圭的儿子,他夺取了青..山固,并占据了它。九月,李全回到海州,更加紧制造战舰,驱使各山寨的人练习游泳。十一月,李全到楚州。李全治理山东仍不稳定,但每年向大元贡奉的东西不缺少,所以表面上恭顺宋朝以便得到宋朝的钱粮,往往是把贸易的货物送给大元。宋朝得以减少了对北方的忧虑,不停地给李全发军饷。李全派人到朝廷游说,不如重新设置山阳制置司。李全又与金国联合,相约把盱眙给金国,金国也派靳经历来聘问李全,但都没成功。
绍定二年四月,李全以粮少为借口,派海船从苏州洋进入平江、嘉兴请求买粮,实际是想熟习海路,窥伺京城地区。六月,李全资助淮安的牛马贩子赵五召集逃亡的人,把北方军夹杂在里面分别去盱眙抢掠牛马。九月,李全去涟水、海州巡视战舰,表面上说是回东平安葬方士许先生。不久,李全回来。李全曾宴请张国明等人,席间他忽然说:“我是个不忠不孝的人。”众人问“:节使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呢?”李全说“:浪费了朝廷的很多钱粮,杀死许制置,这是不忠;我的哥哥被人杀死,我不能报仇,这是不孝。二月二十五日的事,是我的罪过,十一月十三日的事,是谁的罪呢?”这是指刘王卓和夏全。李全秘密派军队在高邮、宝应、天长之间掳掠,高邮军知军叶秀发派宗雄武率领民兵抵御,被叛军打败。
绍定三年二月九日,御前军器库失火。放火的人被抓获,是楚州的军人穆椿。李全想摧毁宋朝的兵备,所以派穆椿去放火,并且在外面埋伏人,计划进去捣乱,因为没进去而停止。于是先朝的兵器铠甲都丧失。穆椿在受刑前笑着说“:事情成功了。”李全想占据扬州然后从这里渡过长江,分兵占领通、泰二州以便到达海上。众将领都说“:通、泰二州,盐场在那里,不如先攻取作为家计,并且使朝廷失去盐场的利益。”李全认为朝廷不做防备,况且他即使反叛,朝廷也难以马上断绝给他的钱粮,就挟持大元的李、宋二位宣差对宋朝廷虚张声势,恐吓威胁,并派张国明通报给宋朝廷,而大元实际上不曾资助李全兵力。有认识李宣差的人,说:“这是青州一个卖药的。”七月,朝廷召张国明去禀奏,李全用宝玉给他做费用,李全的宾客和仆从在所过之处扬言“:李相公的雄才大略无与伦比,他射箭能达到五百步那么远,朝廷不如分裂国土,让他为王,给他增加钱粮,让他守卫边境。”对所有身居要职的人都进行贿赂,请求这些人赞同这种说法,替他说好话。张国明见到皇上后,以一百口人的性命担保李全不背叛宋朝。
八月,李全将检阅水军,风势不顺,他就焚香祷告说:“如果让我李全有天命,应该是相反的风向。”李全说完这话风向就反过来了。李全阅兵好几天。正巧李全买麦子的船路过盐城县,翟朝宗唆使尉兵抢夺。李全大怒,以搜捕盗贼为名,十一日,李全的水、陆军数万人直捣盐城,盐城守将陈益、楼强都逃走,李全进城并占据了它。盐城县知县陈遇越过城墙逃走,城中公家和私人的盐货都落入李全的手中。翟朝宗仓皇派干官王节进入盐城,恳求李全退兵;又派官吏曾..、李易进入山阳,求杨氏在内部帮着说好话,都不答应。翟朝宗就派卞整领兵扼守境土。李全留郑祥、董友守卫盐城,自己领兵去楚州。卞整和陈遇在道的东面指挥军队,打更时互相出声答应。李全对朝廷上报,声称自己派兵捕杀盗贼路过盐城,盐城知县自己弃城逃走,他担心城中军民受到惊扰,未免进城去安抚众人。朝廷于是给李全加上两镇指挥使的官职,命令他退兵,命令制置司干官耶律均去告诉他。李全说“:朝廷对我就像小孩一样,哭的时候就给果子吃。”不接受朝廷的命令。朝廷因此罢去翟朝宗,计划再用杨绍云,杨绍云以官职卑微不能控制下属为理由推辞;朝廷又任命郑损,郑损推辞。扬州通判赵王敬夫暂时负责制置司的事。
李全加紧造船,甚至掘坟墓取得粘木板,把铁钱溶化炼成钉鞠,熬人的脂肪做成油灰,打着火把日夜不停地干,招集沿海地区逃命的人为水手。又以抵御大元为借口欺骗赵王敬夫,要求增加五千人的钱粮,请求誓书铁券。朝廷仍给李全不停地运送军饷。李全得到米,就自己转到淮海送到盐城供养他的部众。别的军士见到这些后说:“朝廷惟恐贼吃不饱,我们怎么尽力杀贼?”射阳湖的人甚至有“养北方的贼,残害淮地的百姓”的话,听到的人叹息。
王十五归附李全,李全又派人用金牌引诱和威胁周安民等人,在谕口建造浮桥,以方便盐城的来往;又开辟马罗港、寿河,使淮河上的船能进到湖中,作为攻打水寨的准备。又对置制司说“:我李全归附了三年,淮甸安宁,虽然蒙受大丞相力主安靖的思想,深受被保护的恩情,无奈赵制置、岳总管、赵葵、赵范兄弟二人各自为政,使李全难于安身。我李全想决定是离开还是留下,亲自去盐城检阅视察。如果有忌恨李全、怀疑李全的,如赵知府之流,便可以领兵前去决战。如果能消灭李全的,高官厚禄任凭你取;如果不能消灭李全,正表明了我李全的心意。”赵善湘看到后十分气愤,赵范也请求调兵。
这时史弥远常常休假,执政不能做出决定,满朝的人差不多都认为:“大丞相善于策划治理国家大事,能不妥善处理?”只有参知政事郑清之特别忧虑,秘密与枢密使袁韶、尚书范楷商议,他们二人与郑清之的意见相同。郑清之就约袁韶一起拜见皇上,袁韶极力讲李全的情况,皇上也面带忧虑。郑清之就极力赞成讨伐李全,皇上也下了决心。郑清之退去后,把皇上的意思报告给史弥远,史弥远也下了决心。乙巳日,朝廷下金字牌进升赵善湘为焕章阁学士、江淮制置大使,赵范为直徽猷阁、扬州知州、淮东安抚副使,赵葵为直宝章阁、淮东提点刑狱兼滁州知州,都指挥军队,全子才为军器监簿、制置司参议官。皇上下诏说:
君臣,是天地的常理;刑赏,是国家的权柄。顺应它们就能得到安抚,违背它们就要受到诛杀。只因为我朝廷兼爱南方和北方,惦记山东归附来的人,就在淮甸安抚来的人。你们这些遗民,本来是我的子民百姓,所以给你们物资、粮食使你们从死亡中挣脱出来,赏赐官爵是表示对你们的恩宠,你们坐在那里不劳而食已经超过了十年,朝廷对你们的恩惠和供养十几年如一日,这是再生的恩德,怎么得罪了你们而使你们反叛呢?这个愚蠢的李全,和异类一样,像蜂和蚁那样屯聚,最初一点功劳也没有;他长着人的面目,野兽的心,罪大恶极!假装恭顺,公然肆虐。借着国家给的钱粮,招集部众;凭着官职荣宠,威胁和控制官吏;欺凌和蔑视统帅,杀死逐走守边疆的官员,劫掠我的百姓,把劫掠来的东西运送给自己的部众。狐假虎威以为人们害怕自己,狗咬主人就像旁边没人一样,目空一切。朝廷暂时包涵这些,李全却愈益猖獗,在盐邑掠夺后,又接着袭击海陵,用怨仇来酬谢恩德,积邪恶而恣意横暴。李全是头填不饱肚子的大猪,贪婪无厌;恨他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只能等待灭亡。所以神和人都很愤怒,难道天地能庇护包容?舍去讨伐李全这件事,孰不可忍!对李全可以削夺官爵,停止给他钱粮。命令江、淮制臣,整顿各军准备去讨伐;借着朝内外的一致意见,下定决心剿除李全。李全蒙蔽朕心,理所当然地遭到天的惩罚。
我朝的官员、士大夫,心怀激愤已经很久;至于边境的百姓,他们希望洗去沉冤造成的痛苦。应该鼓足勇气,奋勇杀敌,取得功名。凡是被李全胁迫而跟从的人,应该报效和归顺国家,国家应该查明实情进行宽恕,增加恩惠来表彰忠义的人。把国家的规定,公布给众人:抓到或者杀死李全的人,赏给节度使的官职,赏钱二十万,银绢二万匹;帮助抓到或杀死李全的人,按功劳的大小给不同的提升和赏赐。能夺取现在被李全的叛军占领的城池的人,夺取州城的,授予防御使的官职;夺取县城的,授予团练使的官职;从中出力的将官、士兵和百姓都按功劳加以赏赐。逆贼李全的部将和士兵都是我遗失的百姓,怎能甘心跟从他做叛贼?相信你们是因为受到逼迫,一定不是出自本心。你们应该离开逆贼来归降,朝廷一律免罪;如果你们能立功,朝廷将给予特殊的赏赐。郑衍德、国安用虽然给逆贼李全管理军队,但他们多次效忠国家,是心向本朝;冯土自、于世珍虽然被逆贼李全相信和重用,但他们都贯通古今的道理,应该知道逆顺,如果他们率领众人来归降,应该加以提拔重用。各地的士大夫流落到淮甸,一时陷入贼营,实际不是出自本心,如果能相继来归降,应该给以免罪。海州、涟水军、东海县等处有为逆贼李全守城的人,如果能献城投降,应该给予恩惠。时青以忠守卫边境,屡立大功;彭义斌以忠开拓土地,大展宏图,也被逆贼李全谋害,对他们都给以赠典、追封和立庙。
唉,用威力回报残暴,对天下百姓也有个交待;只要决断了就能成功,就是要平定淮、蔡地区。以上这些布告中外,使大家都知道。
皇帝诏书的话,是郑清之代写的。朝廷催促荆襄、淮西各军去援助征讨李全的军队。
壬子日,李全的军队突然来到湾头,赵王敬夫恐惧,想逃走,副都统丁胜劫持守门的人制止他。李全攻打城的南门,都统赵胜从堡寨率领强弩手赶到大城射李全的军队,李全稍稍后退。李全派刘全马上到堡寨的西城下,想夺西城以便俯视大城。先前,赵胜驻扎在西城,见城壕浅,多次说:“假如有寇盗来,没围大城,先袭击堡寨,怎么能不防备?”他就在酷暑中监督士兵疏导城壕,人们都认为这很苦,翟朝宗也认为这可笑。城壕疏通后,赵胜决开新塘水注入城壕。这时,刘全不能前进。赵胜又疏导市场中的河,人们都认为这不着急。李全来后,赵胜打开水门接纳商船一千多艘,救活了数千人,粮食和货物没落入李全手中。
当时朝廷虽然下诏书讨伐李全,但还有在内只求迎战和防守,在外采用调和的办法,而不去主动进攻的说法。这天,赵王敬夫得到史弥远的书信,答应增加一万五千人的粮食,劝李全回到楚州。赵王敬夫马上派刘易到李全的军营中把史弥远的书信交给李全。李全笑着说“:丞相劝我回去,丁都统与我交战,这不是欺骗吗?”李全把史弥远的书信扔在地上不接受,只留下了官府的文书。赵王敬夫才知道李全欺骗了自己,就立即发牌印迎接赵范。癸丑日,李全堵塞泰州的城壕。于邦杰、宗雄武私通李全,告诫守城的人不要射箭,等李全他们靠近城时再射,使他们窘迫,因此李全得以筑成土垒,窥伺城内的情况。宋济恐惧,命令县尉某人到李全的营中,李全把政府答应给他增粮的文书给县尉看,县尉又出城,献出钱二百万投降了他。乙卯日,于邦杰、宗雄武开城门领着李全进城,宋济率官吏们出来迎接。李全进来坐在郡治所,宋济拿出库存的钱献给李全,李全说:“你献的钱,是你的私产吗?如果是泰州府库的,那本来就是我的,怎么用你来献!”就住在宋济的佥判厅,进入郡堂,把泰州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初一日,李全听说赵范、赵葵进入扬州,就鞭打郑衍德说:“我计划先攻取扬州渡过长江,你们劝我先攻取通、泰二州,现在二赵进扬州城了,还能渡长江了吗?”郑衍德不敢回答。李全接着说“:现在只有直捣扬州了。”五日,李全配备兵力守卫泰州,把宜陵的部众全部调出。七日,来到湾头建立堡寨,占据运河的咽喉要道。李全派胡义率领先锋骑兵在平山堂驻扎,窥伺三城的情况。八日,李全攻打扬州城东门没成功。贼将张友在城东呼叫请求见赵葵,李全隔着城壕骑在马上与他互相慰劳,赵葵严词谴责李全,李全弯弓射箭向赵葵而去。九日,张..、戴友龙、王铨、张青率领天长的制勇三军到来,因李全的阻截不能前进,派人到城中求援。赵范、赵葵亲自出堡寨的西门,列阵等待他们,李全不敢动兵,张..等进入城中。十一日,李全清早就率步、骑兵五千多人攻打堡寨的西门,赵胜领兵迎战,没取胜,赵范、赵葵给他派去援兵。李全也增加士兵,被赵葵击退。十二日,贼率领三万兵沿扬州城的东面奔向西门,李虎、赵必胜、张..、崔福奋力战斗,从中午十二点一直打到晚上六点,李全才沿着东门回去,被丁胜、王鉴、于俊击走。襄阳的一万名士兵到达真州的上坝,统制张达、监军张大连不做防备,军队像鱼群那样连续不断地前行。李全的侦察骑兵统帅田四把这支队伍击断成几部分,死去了五千人,张达、张大连都死在那里。淮西的援兵到来,也遇到李全的统领桑青,双方展开了激战,扬州城中对这些都不知道。襄阳宋兵的失败,使李全的气焰更加嚣张,他常说:“我不要淮河流域的州县,我要渡江过海,直到苏、杭,谁能挡住我?”十五日,李全又率领轻骑兵进犯扬州城的南门,并且想掘开堰塘放掉城壕中的水,统制陈达率领强弩手射他们,赵范、赵葵出兵迎击,李全才退去。当天,金..等距离淮安十里,烧毁李全的寨栅,李全的部将刘全出来迎战,金..的军队失败,就退兵驻扎在宝应。
李全的志向是吞并扬州三城,但他的士兵每次都不能靠近城池,宗雄武向李全献计策说:“扬州城中历来没有柴草,况且储备的物资被总所支借得差不多没有了,如果形成长期包围,三城自然困乏。”十六日,李全集中所有的部众并驱使农民总共有数十万人列寨包围三城,制司和总所的粮援都被断绝。赵范、赵葵命令三城的各个城门分别出兵去劫李全的营寨,以举火为信号,半夜时纵兵冲击贼寨,消灭了很多李全的部下。从此叛军一心对扬州实行长期包围,以持久的包围使官军困乏,不再接近三城。十九日,李全在平山堂打出自己的伞盖,奏起音乐,布置对扬州的包围,他发令调遣部队,就像安静无事的样子。赵范、赵葵命令各门用轻兵牵制敌人,自己亲自率领将士来到堡寨的西面,李全分路与宋军鏖战,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双方被杀伤的人数差不多相同。廿一日,赵范出兵与李全大战,金..等人在都仓攻破李全的部将张友的营寨,缴获数十艘粮船。廿五日,赵葵出城交战,叛军大败。
绍定四年正月初四,李全的军队疏通围城的堑濠,赵范、赵葵派众将领出城东门趁敌人不备展开进攻,李全逃到土城,宋军在后面追击,被踩死和淹死的人很多。当天,金..攻破李全的部将郑祥的营寨,缴获一百艘粮船。七日,李全率一千多人攻打州城的东门,城中出兵和他交战,李全就退去。八日,李虎率兵出城南门,杨义率兵出城东门,王鉴率兵出城西门,崔福率兵出城北门,他们分别直接攻击叛军的包围圈,土城被攻破了好几处;赵范、赵葵率兵策应,李全的步兵和骑兵有数千人出来迎战,宋各路军奋起攻击,俘获了很多叛军。夜里,叛军又修复了被攻破的土城。十日,赵胜派统制陆昌、孙举在城北门设立桥堡寨,叛军的步兵和骑兵分路来战,赵胜击退了他们。赵范在城西门陈兵,叛军关起营门不出战。赵葵说“:叛军是在等我们收兵才出战。”赵葵就埋伏骑兵攻破叛军的营门,召集步兵去诱惑他们。叛军数千人果然奔到城壕的侧面,李虎奋力战斗,城上的箭和石器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叛军退去。一会儿,另一队叛军从东北方向很快来到城下,赵范、赵葵指挥步兵、骑兵从浮桥、吊桥的两边一起出战,摆成三迭阵等待敌人,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和叛军展开大战;又派李虎、显广、赵必胜、杨义等率马兵和步兵五百人来到叛军的背后,赵葵率精兵冲入敌人的队伍,三路夹击,用赵范所制造的长枪,果然取得大胜,叛军败走。第二天,李全派步兵三百多人奔向城西门,忽进忽退,来诱惑扬州兵,又驱使强壮的男子增宽营门前的濠沟,埋好鹿角。赵范、赵葵派骑兵准备出战,在城的东西两面牵制敌人,他们自己亲自从扬州城的西门出兵,分三路进攻敌人,叛军望风而溃,赵范、赵葵就招募勇敢而有力气的人搬运火炮,烧毁李全十多艘战舰。叛军从平山堂率领骑兵下来援救自己的队伍,在路上遇到于俊的军队,被阻击回来。
起初,李全虽然已经决定反叛,但还有很多顾虑,并且害怕他的党羽不能都跟他一起反叛。边疆有想升官发财的人,想借李全的势力来抬高自己,有的在暗中支持他,对李全说他反叛得越厉害,朝廷越害怕,那么朝廷给的钱粮就越来越多,又答应李全说自己担当李全和朝廷之间的调停人。所以李全将要发兵时而张国明先被召用,李全就以陈遇弃城作为托词,又把过错归到赵善湘、赵范和赵葵三赵身上,他说三赵要图谋害他,所以就反叛了。等到朝廷任用三赵,集结军队,更换统帅,张国明被阻止,李全被削去官爵,朝廷不给他的军队发放钱粮,李全攻城不能成功,想战斗还不能取得胜利时,李全才自己后悔,常常不高兴。有时候他让身边的人抱着自己的胳膊问“:这是我的手吗?”人们都对他感到奇怪。
这时正是正月十五,扬州城中点起彩灯,奏起音乐,向李全表示城中很平静。李全看到这些后,也到海陵运来妓女,在平山堂点上彩灯,掩饰自己的感情,为所欲为。当天晚上,请大元宣差,大元宣差激李全说“:相公穿的戴的用的多数是南方的东西,你的心始终是在南方啦!”李全就取出朝廷给他的诰敕,穿上朝会时穿的礼服,面向南,一一讲述自己的一生走过的主要历程,又拜了脱下去的礼服,烧掉了它们。李全叹着气说:“张国明害了我。”他泪如雨下,李全擦去眼泪回到座位上勉强自己欢乐。有位朐山的于道士,已经老了,李全把他接来,于道士第一次见到李全就叹着气说“:我的孽债就应该在这偿还吗?”于道士占卜的事情常常得到应验,被李全尊奉为军师。于道士看到李全焚烧皇帝诰命后,就对人说:“相公死在明天,我死在今天啦!”人们问他,他说:“朝廷用安抚、提刑来讨伐叛逆,然而叛逆的人,是节度使,怎么能有安抚、提刑能擒获节度使的呢?皇帝的诏敕已经被他烧毁了,那他就是一个盗贼而已,盗贼本来就能被安抚、提刑捕获,捕到的盗贼不处死怎么办?”于道士进去拜见李全说“:相公明日出营帐的门一定会死。”李全发怒,以为于道士讨厌自己,就杀了他。
赵范、赵葵夜晚商量明天早晨进攻的方向,赵葵说:“东面的方向有利,不如出兵城东门。”赵范说“:我军从城西门出曾经失利,叛军一定认为这个方向容易取胜,我军就借着他们认为容易取胜的方向去攻击他们,一定能成功。不如从堡寨西门出兵。”十五日,李全在平山堂举行大宴会,有堡寨的侦察兵知道李全以枪垂双拂为出战的信号,就报告了这件事,赵范高兴地对赵葵说:“这个叛贼勇猛但轻率,如果他果然出战,一定能被擒获了。”就率领数千名精兵向城西,调一向被叛军轻视的官军,打出他们的旗帜更换了自己的旗帜。李全望见后,高兴地对大元宣差说“:看我扫灭南军。”宋军见一个盗贼冲出营门前来,也不知道他是李全。赵范率军齐头并进,赵葵亲自上阵搏斗,宋军争相奋战。叛军才怀疑这不是从前的宋军,想逃回土城,李虎的军队已经堵住了李全瓮城的城门。李全十分危急,跟从他的数十名骑兵向北逃去,赵葵率众将带领制勇军、宁淮军追击,盗贼奔向新塘。新塘自从决水以后,水深数尺,又赶上天气一直晴朗,上面被战争扬起的沙石盖上就像干燥坚硬的土地一样,李全的马陷进泥塘里不能出来。制勇军的三十多枝长枪一齐乱刺他,李全说“:不要杀我,我是头目。”在这之前,宋军命令各个战场,大家得到叛军的头目后,不能争抢着献上来,所以这些制勇军把李全刺得支离破碎,分了他的马鞍、马、武器和盔甲,并杀死三十多人,都不像普通士兵,制勇军也没有时间问明白。
十七日,李全的部下全椒人周海请求归降,报告说李全已经被杀,他的余党决定散去。不久,听说安用哀恨痛哭,起初商议推举一个人为首领,接着李全继续反叛,叛军相持不下,想回到淮安尊奉杨氏为首领。赵范晚上向制置司报捷,决定明天追击叛军。十八日早晨,国安用带领五百骑兵直接出南门奔向湾头,赵范埋伏弓弩手射他们,叛军们呼喊说:“你们的襄阳援兵已经败走,你们知道吗?”城中回答说“:你们的李全已经被杀死,你们为什么不投降?”叛军不回答,众将想追击他们,赵范怕他们有伏兵,就先分兵烧叛军的围城、战船。半夜时火光冲天,命令扬州城东南各门都出兵,赵范、赵葵随后率精兵向叛军进攻。四更天时,叛军大败。十九日黎明,赵葵在湾头追上叛军,又一战就打败了他们,被俘的和被杀死的以及夺回的粮食、牲畜在田野荒地中到处可见。别的将领追到大仪,没追上叛军。赵葵派人掩埋新塘的尸骨,得到一只一个手指也没有的左手掌,这是李全被肢解的部分。在这之前,李全在茅司徒庙祭祀,请神人辅助他,但没有反应,李全大怒,折断了神像的左臂。有一次梦见神告诉他说“:李全伤害我,李全死也应该像我这样没有左臂。”现在果然是这样。
扬州平静下来,赵善湘用不缄封的文书报告给朝廷,皇上又惊又喜,太后也非常高兴。张国明等人怕祸患殃及自己,造谣说李全没死,甚至有官资的游士吴大理等人也帮助他们煽动。等到泰州接着向朝廷报捷后,这些谣言才平息。朝中官员都打算进献贺表,史弥远认为这就是平定了一股小寇盗,制止了。廿七日,赵善湘来到扬州犒赏军队。二月,他命令胡颖的军队把所俘获的二十名盗贼首领献给朝廷,并且确定二十九人立有奇功,其他人也按战绩功劳大小,赶快进行奖赏;他又派赵楷去向皇上汇报。
三月四日,宋军在驻地祭神时,有枭在帅旗上鸣叫,很吉利。赵善湘另派全子才率王..等带领一万五千人,与于..形成犄角之势,互相策应去攻取盐城。七日,步兵和骑兵十万人从扬州出发,留下赵胜暂时负责扬州的事。十四日,盐城的叛军董友、王海率兵包围卞整的营寨,于..击退了他们。十七日,赵善湘派总辖韩亮、戚永升率领多桨船和民船四百只进入射阳湖,在谕口击杀叛军。廿一日,韩亮在崔沟打败叛军。廿三日,赵范、赵葵分路进到平河桥,杀死很多盗贼。廿六日,于..、卞整在冈门打败叛军将领王国兴,杀死一千人。
四月初一,在十里亭打败叛军,叛兵争着往门外跑,掉到濠沟中的像蚂蚁一样多。四日,配合主力军作战的将领范胜、赵兴在寿河攻破叛军的营寨,救出了一万家被逼迫而跟从反叛的农民。六日,赵范、赵葵派各军逼近淮安城下,叛军大败,死了一万多人,烧了二千家,城中哭声震天。八日,全子才从别的路进攻,叛兵将领董友抵抗,双方在港口大战,董友被打败。廿四日,宋水兵过涟水,战胜叛军,抵达淮安。五月初一,天降大雾,宋军攻上城墙,守卫淮安的叛军还没起床,他们慌忙起来战斗。宋军互相踩着肩膀搭成人梯,前面的人掉下来了,后面的人接着上,从早晨四点到晚上四点,淮安五城都被攻破,杀死了数千人,活捉了数百人。宋军中有原先隶属楚州左右军的士兵,他们的家属多次遭受叛军的肆虐,这时他们发泄愤怒,不管老少都杀,烧了一万多家的寨栅,带血腥味的火焰遮住了天空。剩下的盗贼争着从桥上进入大城,城濠里都是人。淮北的叛军回来救援,宋水军又去剿杀他们,烧了他们的水寨,五城的遗址都被削平,叛军才开始害怕。十四日,全子才率领赵必胜、王..的军队移到营寨的西门,在路上遇到叛军展开了大战,到夜晚还没脱身;全子才布置精锐士卒左右救援,才获胜。
杨氏劝郑衍德等人说“:我使用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没有可与我匹敌的,现在大势已去,支撑不住。你们没有投降,是因为我还在。杀我后你们投降,你们一定不忍心。如果不杀我,谁能接受你们投降?现在我想回到涟水养老,你们就告诉朝廷说,本来想杀了我来投降,但被我发觉,已经骑马渡过淮河了。用这些请求投降可以吗?”众人说“:可以。”第二天,杨氏渡过淮河离去。叛军们就派他们的计议官冯土自、潘于在宋军营门前请求投降,赵范等秘密地向朝廷汇报,朝臣们议论后,认为不能招降他们,赵范说:“如果向叛军明确宣布朝廷的旨意,这是在坚定他们反叛的意志,不如表面答应他们,使他们受到延误,我们仍然做一定要讨伐他们的打算。”于是就派范用吉进淮安城去告诉叛军说“:朝廷已经答应你们投降,但命令安抚交出北军。”郑衍德等人派潘于跟着范用吉来答谢,并且答应献出玉带,拿出四千两黄金犒赏军队。赵范说“:我想招降叛军,叛军反过来招降我。”潘于回来,郑衍德等人自己知道投降也免不了一死,于是就投降了金国。这时,金国派他们的副统军许奕、万户兀林答带着他们的京东元帅的文牒来到宋营说“:这些叛军不降服,能成为我们两国的祸患,请大国与我们一起夹击他们,不要接受他们投降。”赵范怪他们无缘无故地来,又难以拒绝,就派王贵去回报他们,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
六月四日,宋军和叛军在河西三寨大战,叛军大败,杨氏回到涟水。七日,叛军先让自己的妻子儿女渡过淮河,士兵们也争着前去,杀他们也不能禁止,反而有起来杀首领的。九日,双方又大战,淮安平定。又商量乘胜收复淮阴,军队还没出发,淮阴就投降了金国。接着又得到侦察兵的报告说:宋军如果晚一天攻打淮安城,那么淮安也归金国了。这时李全所占据的州都平定。杨氏逃回山东,又过了数年之后她去世。
李全进犯泰州时,泰州的十九名官员都出城迎接李全,向他投降,只有教授高梦月清白,皇上下诏赠他三官。
李全的儿子叫李坛。
◎世家二
○西蜀孟氏
西蜀孟昶,初名仁赞,及僣位改焉。其先邢州龙冈人。父知祥,事后唐武皇,武皇以弟之子妻之,是为琼华长公主。同光初,知祥为太原尹、知留守事。三年,平蜀。四年,以知祥为剑南西川节度副大使、知节度事。明宗即位,命知祥讨平东川,知祥自领两川节度,明宗即以授之。长兴四年,封蜀王,许行墨制。五年,闵帝立,乃称帝于蜀,改元明德,时清泰元年也。事具《五代史》。昶母李氏,本庄宗嫔御,以赐知祥,天祐十六年己卯十一月,生昶于太原。初,知祥镇西川,不及以族行。天成元年,奏遣衙校迎家太原,明宗因令部送长公主及昶与所生母至蜀。公主以长兴三年卒。
知祥初署昶西川节度行军司马,僣号,以昶为检校太保、同平章事、崇圣宫使、东川节度。知祥疾,立为皇太子,权监军国。明德元年七月,知祥卒,昶袭位,年始十六,止称明德年号,委政于赵季良、张知业、李仁罕等。二年,尊其母李氏为皇太后。四年,改元广政。后以事诛仁罕、知业,乃亲政事。十三年,加号睿文英武仁圣明孝皇帝。
晋末,秦州节度使何建、凤州防御使石奉頵俱以城降昶。时契丹乱华,汉祖起并门,中土蝗旱连岁,昶益自大,开贡部,行郊祀礼,自此君臣奢纵。及周世宗克秦、凤,昶始惧,放还先所获濮州刺史胡立,致书世宗,称大蜀皇帝,且言家世邢台,愿敦乡里之分。世宗怒其无礼,不答。昶愈不自安,乃于剑门、夔、峡多积刍粟,增置师旅。用度不足,遂铸铁钱。禁境内铁,凡器用须铁为之者,置场鬻之,以专其利。
立其子玄喆为太子,用王昭远、伊审征、韩保正、赵崇韬等分掌机要,总内外兵柄。母李氏谓昶曰:"吾尝见庄宗跨河与梁军战,又见尔父在并州捍契丹及入蜀定两川,当时主兵者非有功不授,故士卒畏服。如昭远者,出于微贱,但自尔就学之年,给事左右;又保正等皆世禄之子,素不知兵,一旦边疆警急,此辈有何智略以御敌?高彦俦是尔父故人,秉心忠实,多所经练,此可委任。"昶不能遵用其言。
及太祖下荆、楚,昶欲遣使朝贡,昭远等固止之。太祖诏蜀之邸吏、将卒先在江陵者并放还,仍给赐钱帛以遣。乾德二年,昶遣孙遇、杨蠲、赵彦韬为谍至京师。彦韬潜取昶与并州刘钧蜡丸帛书以告,其书云:"早岁曾奉尺书,远达睿听。丹素备陈于翰墨,欢盟已保于金兰。洎传吊伐之嘉音,实动辅车之喜色。寻于褒、汉,添驻师徒,只待灵旗之济河,便遣前锋而出境。"先是,太祖已有西伐意而未发,及览书,喜曰:"吾用师有名矣。"即命忠武军节度王全斌充凤州路行营前军兵马都部署,武信军节度、侍卫步军都指挥使崔彦进充副都部署,枢密副使王仁赡充都监,龙捷右厢都指挥使史延德充马军都指挥使,虎捷右厢都指挥使张万友充步军都指挥使,陇州防御使张凝充先锋都指挥使,左神武大将军王继涛充濠砦使,内染院使康延泽充马军都监,翰林副使张煦充步军都监,供奉官田仁朗充濠砦都监,殿直郑粲充先锋都监,步军都军头向韬充先锋都军头,宁江军节度、侍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刘廷让充归州路行营前军兵马副都部署,内客省使、枢密承旨曹彬充都监,客省使武怀节充战棹部署,龙捷左厢都指挥使李进卿充步军都指挥使,前阶州刺史高彦晖充先锋都指挥使,右卫将军白廷诲充濠砦使,御厨副使朱光绪充马军都监,仪鸾副使折彦赟充步军都监,八作副使王令岩充先锋都监,供奉官郝守濬充濠砦都监,马步军都军头杨光美充战棹左右厢都指挥使,供奉官药守节充战棹左厢都监,殿直刘汉卿充战棹右厢都监,率禁兵三万人、诸州兵二万人分路讨之。诏令孙遇等指画江山曲折之状,及兵砦戍守之处道里远近,俾画工图之,以授全斌等。因谓曰:"西川可取否?"全斌等对曰:"臣等仗天威,遵庙算,刻日可定。"龙捷右厢都校史延德前奏曰:"西川一方,傥在天上,人不能到,固无可奈何。若在地上,以今之兵力,到即平矣。"上壮其言,谓之曰:"汝等果敢如此,我何忧乎!"又谓全斌等曰:"凡克城砦,止籍其器甲刍粮,悉艰钱帛分给战士。"
及兵至,昶遣王昭远、赵崇韬、韩保正、李进等来拒战。昭远等相继就擒,昶大惧,出金帛募兵,令其子玄喆统之,李廷珪、张惠安为其副,以守剑门。玄喆素不习武,廷珪、惠安皆庸懦无识。玄喆离成都,但携姬妾、乐器及伶人数十辈,晨夜嬉戏,不恤军政。至绵州,闻宋师已破剑门,遂遁归东川,所过焚庐舍仓禀而去。昶益惶骇,问计于左右。有老将石斌,对以宋师远来,势不能久,请聚兵固守以老之。昶曰:"吾父子以丰衣美食养士四十年,及遇敌,不能为我东向发一矢。今若固垒,何人为我效命?"
三年正月,昶遣其通奏伊审征赍表诣全斌请降,且言:"中外骨肉二百余人,有亲年几七十,愿终甘旨之养,免赐睽离之责,则祖宗血食庶获少延。"末援刘禅、陈叔宝故事以请封号。全斌等既受其降,遣马军都监康延泽先以百骑入城见昶,谕以恩信,留三日,尽封府库而还。
昶又遣其弟仁贽诣阙上表言:
先臣受命唐室,建牙蜀川,因时事之变更,为人心之拥迫。先臣即世,臣方丱年,猥以童昏,缪承余绪。乖以小事大之礼,阙称藩奉国之诚,染习偷安,因循积岁。所以上烦宸算,远发王师,势甚疾雷,功如破竹。顾惟懦卒,焉敢当锋?寻束手以云归,止倾心而俟命。
今月七日,已令私署通奏使、宣徽南院使伊审征奉表归降,以缘路寇攘,前进不得。臣寻更令兵士援送,至十一日,尚恐前表未达,续遣供奉官王茂隆再赍前表。至十二日以后,相次方到军前,必料血诚,上达睿听。臣今月十九日,已领亲男诸弟,纳降礼于军门,至于老母诸孙,延余喘于私第。
陛下至仁广覆,大德好生,顾臣假息于数年,所望全躯于此日。今蒙元戎慰恤,监护抚安,若非天地之垂慈,岂见军民之受赐!臣亦自量过咎,尚切忧疑,谨遣亲弟诣阙奉表,待罪以闻。
太祖诏曰:
朕以受命上穹,临制中土,姑务保民而崇德,岂思右武以佳兵?至于临戎,盖非获已。矧惟益部,僻处一隅,靡思僣窃之愆,辄肆窥觎之志,潜结并寇,自启衅端。爰命偏师,往申吊伐,灵旗所指,逆垒自平。
朕尝中宵怃然,兆民何罪!屡驰驲骑,严戒兵锋,务宣拯溺之怀,以尽招携之礼。而卿果能率官属而请命,拜表疏以祈恩,托以慈亲,保其宗祀,悉封库府,以待王师。追咎改图,将自求于多福;匿瑕含垢,当尽涤于前非。朕不食言,尔无他虑。
昶乃举族与官属由峡江而下,至江陵,上遣皇城使窦思俨迎劳之。四月初,昶与母至襄汉,复遣使赍诏赐茶药。所赐诏不名,仍呼昶母为国母。昶将至,命太宗劳于近郊。昶率子弟素服待罪阙下,太祖御崇元殿,备礼见之,赐昶袭衣、玉带、黄金鞍勒马、金器千两、银器万两、锦绮千段、绢万匹;又赐昶母金器三百两、银器三千两、锦绮千匹、绢千匹;子弟及其官属等袭衣、金玉带、鞍勒马、车乘、器币有差;又遣使分诣江陵、凤翔赐其家属钱帛,疾病者给以医药。即日宴于大明殿。先是,诏有司于右掖门外,临汴水起大第五百间以待昶,供帐悉备,至是赐之,又为其官属各营居第。
翌日,诏曰:
伯禹导川,黑水本梁州之域;《河图》括象,岷山直井络之墟。是曰坤维,素为王土。属中原多故,四海群飞,遂剖裂于山河,竞僣窃于位号。朕削平宇县,载整皇纲,复周、汉之旧疆,宠绥群后;采唐、虞之大训,协和万邦。六年于兹,百揆时叙。礼乐征伐之柄,尽出朝廷;蛮夷山海之君,咸修职贡。一昨顺长庚而授律,法时雨以兴师,先申诞告之文,以慰徯来之众。
咨尔伪蜀主孟昶,克承余绪,保据一隅,擅正朔以自尊,历岁时而滋久。属王师致讨,察天道之恶盈,体此绥怀,思于效顺,尽率群吏,降于军门。抗手疏以陈诚,伏天阍而请命。是用昭示大信,尽涤疵瑕,度越彝章,升于崇秩。冠紫微之近署,以奉内朝;剪鹑首之奥区,为之封邑。率从异数,式洽殊私。尔宜钦承,往践厥位。可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秦国公,给上镇节度使奉禄。余官除拜有差。
昶数日卒,年四十七。太祖废朝五日,素服发哀于大明殿。赐尚书令,追封楚王,谥恭孝,赙布帛千匹,葬事官给。后数日,其母李氏亦卒。初,李氏随昶至京师,太祖数命肩舆入宫,谓之曰:"母善自爱,无戚戚怀乡土,异日当送母归。"李氏曰:"使妾安往?"太祖曰:"归蜀尔。"李氏曰:"妾家本太原,倘得归老并土,妾之愿也。"时晋阳未平,太祖闻其言大喜,曰:"俟平刘钧,即如母所愿。"因厚加赐赍。及昶卒,不哭,以酒酹地曰:"汝不能死社稷,贪生以至今日。吾所以忍死者,以汝在尔。今汝既死,吾何生焉!"因不食,数日卒。太祖闻而伤之,赙赠加等。令鸿胪卿范禹偁护丧事,与昶俱葬洛阳,诏发奉义甲士千人护送。
七月,正衙备礼册命昶,其文曰:
维乾德三年,岁次乙丑,七月己巳朔,二十四日戊子,皇帝若曰:"咨故检校太师兼中书令、秦国公孟昶,册赠之典,所以彰世祚而纪勋伐,继绝之义,所以旌异域而表来庭。苟匪全功,宁兼二者。国家乘乾抚运,括地开图。稽至德于勋、华,体深仁于汤、禹。既定壶关之乱,复剪淮夷之凶,暨荆及衡,洗荡逋秽。以为君人之道,先德而后刑;王者之师,有征而无战。兵威震叠,寰宇来同。以至薄伐两川,徂征三峡。
惟尔昶袭乃堂构,据有巴庸,而能祗畏皇灵,保全宗绪,知机识变,委顺图全。驰子牟魏阙之心,奉伯禹涂山之会。朕自闻献款,良切虚怀。舟车欣至止之初,邸第锡非常之制。封崇异数,祈保永年。景命不融,奄然殂谢。
于戏!尔有及亲之孝,特异常伦;尔有达上之情,所期终养。何高穹之不祐,与幽壤之同归!斯朕所以当宁兴悲,彻县永叹。询于史氏,申命礼官,今遣使起复云麾将军、检校太傅、右神武统军、兼御史大夫、上柱国、平昌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孟仁贽持节,册赠尔为尚书令,仍追封楚王。于戏!式备哀荣,载光简牒。南宫峻秩,全楚大邦,并示追崇,敻超彝制。始终之分,朕无愧焉。
仍赠昶坟庄一区,给守坟人米千石,钱五万。
初,昶在蜀专务奢靡,为七宝溺器,他物称是。每岁除,命学士为词,题桃符,置寝门左右。末年,学士幸寅逊撰词,昶以其非工,自命笔题云:"新年纳余庆,喜节号长春。"以其年正月十一日降,太祖命吕余庆知成都府,而"长春"乃圣节名也。又昶袭位后,民质钱取息者,将徙居,必署其门曰:"召主收赎。"周世宗平淮甸,克关南,即议讨蜀而未果,至太祖乃平之。
昶三子:玄喆、玄珏、玄宝。玄宝先卒,僣赠遂王。昶弟:仁贽、仁裕、仁操。
昶既降,宁江军节度、同平章事伊审征,检校太尉兼侍中韩保正,山南西道节度、同平章事王昭远,工部侍郎幸寅逊,武信军节度、保宁军都巡检使李廷珪来阙下。审征授静难军节度,昭远授左领军卫大将军,寅逊授右庶子,廷珪授右千牛卫上将军,韩保正未授官卒。保正、昭远、廷珪,川中各有田宅,诏各赐钱三百万。又成都人王处琼,少孤,有司籍其金宝,昶降,辇送阙下。太祖闻之,令计其直还焉。
玄喆字遵圣,幼聪悟,善隶书。年十四,僣封秦王、检校太尉、同平章事、判六军诸卫事。尝自书姚崇《口箴》,刻诸石。昶赐以银器、锦彩。广政二十一年,领武德军节度。二十四年,加兼侍中。二十五年,立为皇太子。宋师将至,以玄喆为元帅,精卒万余,旌旗用文绣,以锦绸其杠。是日微雨,玄喆虑沾湿,令解去。俄雨止,复旆之,旌帜数千皆倒系杠上,识者异之。及闻剑门陷,遂奔东川。数日,弃军遁归。
入朝,与昶同日宣制检校太尉、泰宁军节度。昶卒,赐玄喆羊五百口、酒五百壶。玄喆献马二百匹、白玉水晶鞍勒副之。移镇贝州,在镇十余年,亦有治迹。太平兴国初,移镇定州。三年,加开府仪同三司。四年,从平太原,就命为镇州驻泊兵马钤辖。又从征幽州,率所部攻城之西面。会班师,遣与军器库使药可琼、深州刺史念金钅巢、左龙武将军赵延进、殿前都虞候崔翰、四方馆使梁迥、翰林使杜彦圭帅兵归屯定州。俄契丹入寇,玄喆与诸将校破之徐河。以功封滕国公,入为左龙武军统军,判右金吾卫仗。未几,知滑州。淳化初,病,求换濒淮一小郡养疾。移知滁州,卒,年五十五。赠侍中。
初,玄喆在贝州,凡民输税者皆令出商算,规其余羡,以备留使之用,人颇苦之。景德中,都官员外郎孔揆使河北,表论其事,诏除之。有子十五人:隆记、隆诂、隆说、隆诠,并进士及第。
玄珏初封王,与玄喆并日封拜,仍检校太保。少端敏。常侍昶射,双箭连中的,昶奇之,赐钱三十万。时玄珏方就学,为选起居舍人陈鄂为教授。至是,自陈愿以钱赐鄂,昶嘉而许焉。鄂尝仿唐李瀚《蒙求》、高测《韵对》为《四库韵对》四十卷以献,玄珏益赏之。广政二十三年,玄珏领阆州保宁军节度。久之,加检校太傅。归朝,为千牛卫上将军。乾德五年,迁右神武统军,代玄喆判金吾卫仗。太平兴国九年,出为宋、曹、兖、郓都巡检,又改右屯卫上将军。淳化元年四月,复为右神武统军。六月,出知滑州。三年,卒。
仁贽字忠美,初为左威卫将军同正。广政十三年,封雅王、检校太尉。二十年,领阆州保宁军节度。二十四年,加检校太尉。及昶降,遣仁贽奉表诣阙,太祖召见广德殿,赐袭衣、玉带、鞍勒马。俄授右神武统军。丁母忧,起复,领大同军节度、西京都巡检使。开宝四年,卒,年四十四,赠太子太师。
仁裕字鸣谦,初为左威卫将军同正,与仁贽同日封彭王、检校太傅。广政二十年,领黔州武泰军节度。二十四年,加检校太尉。归朝,授检校太傅、右监门卫上将军,迁右羽林军。开宝三年,卒,年四十四,赠太子太傅。
仁操,初为右领军卫将军同正,与仁贽同日封嘉王、检校太傅。广政二十一年,领果州永宁军节度。尝侍昶射于栀子园,仁操连中的者三。二十四年,加检校太尉。尤奉释氏,深究其理。归朝,授右监门卫上将军,累迁右龙武统军。雍熙三年,卒。
伊审征字申图,并州人。父延环,随知祥入蜀。知祥僣位,以女妻延环,僣封崇华公主。延瑰历陵、嘉、眉三州刺史。审征幼以孝闻,母病,割股肉啖之。以父任,历蜀州刺史、云安榷盐使。广政十四年,高延昭求解机务,急召为通奏使、知枢密院事。久之,领蜀州刺史。秦、凤兴师,命检校城砦,俄领武泰军节度。选其子崇度尚公主。又改宁江军节度、同平章事,与王昭远俱掌机务。昶事无大小,一以咨之。常自以康济经略为己任。属宋师入境,审征首奉降表诣军前。昭远时统军,败走。时人笑之。
审征归朝,授静难军节度。乾德六年,移镇延安。开宝末入朝,改右屯卫上将军。太平兴国二年,判右金吾卫仗。雍熙五年,卒,年七十五。
韩保正,字永吉,潞州长子人。父昭运,从知祥入蜀。及知祥僣号,署珍州刺史。保正初事知祥为押衙,及僣位,以为丰德库使兼广义库使、眉州刺史、枢密副使。复刺汉州,拜宣徽北院使。会凤翔侯益归款,以保正为北路行营都监,以图岐阳。时晋昌赵赞亦谋归蜀,为王景崇所逼,弃城东奔。伪将李廷珪先退师,保正次陈仓,与大将张虔钊、庞福诚谋议不叶,益亦中变,遂还成都。俄为雄武节度,领兵出新关,至陇州,汉兵固守,保正无功而还。复屯雄武。广政十四年,赴成都,其亲吏杨虔范讼保正不法,昶令斩虔范,释保正不问。俄改夔州宁江军节度。李昊让度支,以保正代之。未几,加宣徽南院使、山南节度、左卫圣步军节度指挥使,迁奉鸾肃卫马步军都指挥使,又选其子崇遂尚主。
宋初,荆南高继冲纳土,昶闻之,以保正为峡路都指挥制置使,屯夔州,以经画边事。迁检校太尉兼侍中。闻太祖将加兵,以保正为山南节度、兴元武定缘边诸砦屯驻都指挥使。及王全斌至,保正弃兴元,保西县。王师进围之,保正懦惧不敢出,遣人依山背城结阵以自固,为史延德所破。保正以麾下遁,延德追擒之,送全斌。全斌驿置阙下,太祖召升殿劳问,赐袍笏、金带、茵褥、鞍勒马,仍赐甲第。未及命官而卒,赠右千牛卫上将军。
王昭远,益州成都人。幼孤贫。年十三,依东郭僧智諲为童子。知祥镇蜀,一日饭僧于府署,昭远持巾履从智諲,得入。时昶方就学,知祥见昭远聪慧,留给事昶左右。昶嗣位,以昭远为卷帘使、茶酒库使。会枢密使王处回出知梓州,昶以枢密事权太重,乃以昭远及普丰库使高延昭为通奏使、知枢密院事,机务一以委之,府库财帛恣其取不问。加领眉州刺史,出为永平军节度。不数月,会昭武李继勋以目疾不能视事,议以闲地处之,昭远遽以永平让继勋。岁余,为夔州宁江军节度。昶母常言昭远不可用,昶不从。未几,兼领山南西道节度、同平章事。及入谢,求解通奏职,遂以左街使张仁贵为副使、知枢密以代之。
昭远好读兵书,颇以方略自许。宋师入境,昶遣昭远与赵崇韬率兵拒战。始发成都,昶遣其宰相李昊等饯郊外。昭远酒酣,攘臂曰:"是行也,非止克敌,当领此二三万雕面恶少儿,取中原如反掌耳。"及行,执铁如意指麾军事,自方诸葛亮。将至汉源,闻剑门已破,昭远股栗,发言失次。崇韬布阵将战,昭远据胡床,皇恐不能起。俄崇韬败,乃免胄弃甲走投东川,匿仓舍下,悲嗟流涕,目尽肿,惟诵罗隐诗云:"运去英雄不自由。"俄为追骑所执,送阙下,太祖释之,授左领军卫大将军。广南平,奉使交阯。开宝八年,卒。
赵崇韬,并州太原人。父廷隐,随知祥入蜀。廷隐拳勇有智略,知祥麾下无及者。东川董璋袭成都,廷隐大破之。璋奔归,为部下所杀,知祥遂有其地。及僣号,以廷隐总亲军,为卫圣诸军马步军指挥使,累迁至太师、中书令、宋王。卒,谥忠武。
崇韬骁果有父风。昶自置殿直四番,取将家及死事孤子为之,始命李仁罕子继宏、赵季良子元振、张知业子继昭、侯洪实子令钦及崇韬,分为都知领之。后累迁至客省使。周世宗克秦、凤,将入蜀境,为崇韬拒退。历左右卫圣步军都指挥使。选其子文亮尚公主。加领洋州武定军节度、山南武定缘边诸砦都指挥副使。汉源之战,独策马先登,及蜀军败,犹手击杀十数人,为宋师所擒。
高彦俦,并州太原人。父晖,宣威军使。彦俦从知祥入蜀,累历军校,为昭武军监押。昶嗣位,迁邛州刺史,改马步军使。会汉兵入大散关,克安都砦,彦俦以所部先进。汉人烧砦毁阁遁去,彦俦尽锐追之,复其砦而还。未几,彦俦领赵州刺史。俄为奉銮肃卫都指挥副使,改右骁锐马军都指挥使,加光圣马军都指挥使,真拜源州武定军节度。
周显德初,向训攻凤州,昶令彦俦出兵解围。未至,闻败军于唐仓,因溃归。判官赵玭闭关不纳,以城归朝廷。彦俦遁归成都,昶不之罪,以为右奉銮肃卫都指挥使,改功德使。
广政二十二年,出授夔州宁江军都巡检制置、招讨使,加宣徽北院事、利州昭武军节度。及宋师至,彦俦谓副使赵崇济、监军武守谦曰:"北军涉远而来,利在速战,不如坚壁以待之。"守谦不从,独领麾下以出。时大将刘廷让顿兵白帝庙西,遣骑将张廷翰等引兵与守谦战猪头铺,守谦败走。廷翰等乘胜登其城,廷让率大军继至。彦俦以所部将出拒战,宋师已乘城而入。彦俦惶骇失次,不知计所出。判官罗济劝令单骑归成都,彦俦曰:"我昔已失天水,今复不能守夔州,纵不忍杀我,亦何面目见蜀人哉!"济又劝其降,彦俦曰:"老幼百口在成都,若一身偷生,举族何负?吾今日止有死耳!"即解符印授济,具衣冠望西北再拜,登楼纵火自焚。后数日,廷让得其骨煨烬中,以礼收葬。初,昶母语昶"惟彦俦可任",及是,果能死难。
赵彦韬,兴州顺政人,为本州义军裨校。乾德中,昶遣与兴国军讨击使孙遇及杨蠲为谍至都下,彦韬潜取昶与并州蜡丸帛书以告,因言伐蜀之状。太祖并赦遇、蠲,出师西讨,并以为乡导。克兴州,以为本州马步军都指挥使。蜀平,迁本州刺史,移澧州。性凶率,所为不法,部民有诉被盗劫财物,鞫之不实,彦韬手杀之,探取其心肝。民家诣阙诉冤,太祖怒,令杖配蔡州。
龙景昭,夔州奉节人。少有武勇,事蜀为义军裨校,以功迁战棹都将。久之,擢为施州刺史。乾德中,诸将伐蜀,分兵由峡路入,将压其境。景昭率官吏以牛酒犒宋师,迎入城。太祖闻之,甚悦。蜀平,即授永州刺史。秩满入朝,改右千牛卫将军。开宝三年,卒。昶之入朝也,为左羽林将军、景昭弟处瑭等四人随行,卒于道。太祖悯之,以其男补供奉官殿直。
幸寅逊,蜀人。初仕昶为茂州录事参军。昶好击球,虽盛暑不已。寅逊上章极谏,深被赏纳。迁新都令,拜司门郎中、知制诰、中书舍人。出知武信军府,加史馆修撰,改给事中,预修《前蜀书》,拜翰林学士,加工部侍郎,判吏部三铨事,领简州刺史。
随昶归朝,授右庶子。尝上疏谏猎,太祖嘉之,召见赐帛。开宝五年,为镇国军行军司马。罢职,年九十余,尚有仕进意,治装赴阙,未登路而卒。
李廷珪,并州太原人。七岁隶知祥帐下,后从入蜀。知祥僣号,补军职,累迁奉銮肃卫都虞候。赏拔阶州之功,领眉州刺史。会图取凤翔,令廷珪领兵二万出子午谷赴援。始出谷,闻赵赞为王景崇所逼,遂退军。以廷珪权知兴元。俄召归,授捧圣控鹤都指挥使,领蜀州刺史,拜雅州永平军节度,改右光圣都指挥使,领山南节度,改阆州保宁节度、护圣控鹤都指挥使。
周师攻秦州,以廷珪为北路行营都统。秦、成、阶三州竟为周所取,廷珪奉章待罪,昶释之,以为左右卫圣诸军马步军都指挥使。分卫圣、光圣步骑为左右十军,以武定节度吕彦珂为之使,并隶廷珪总领之。时论以廷珪不能救援阶州,不当复总兵柄,廷珪亦自陈求解,许之。俄加兼侍中、蜀成都巡检使,改遂州武信军节度,领本镇及保宁军都巡检使。
王全斌之下剑关也,昶遣廷珪与其太子玄喆将兵来拒宋师,至绵、汉与全斌遇,狼狈而还。玄喆与廷珪谋,所经州县尽焚其储蓄。及全斌等入成都,行营都监王仁赡案籍诘所在军须,廷珪惧,以告马军都监康延泽。延泽曰:"王公志在声色,苟得其所欲,则置而不问矣。"廷珪素俭约,不畜妓乐,遂求于姻戚家,得女妓四人,复假贷金帛直数百万以遗仁赡,繇是获免。归阙,为右千牛卫上将军。乾德五年,卒。
先是,廷珪及王昭远、韩保正川中各自有田宅,昶降后奉表上献,诏各赐钱三百万以偿其直。
李昊字穹佐,自言唐相绅之后。祖乾祐,建州刺史。父羔,容管从事。昊生于关中,幼遇唐末之乱,随父避地至奉天。值昭宗迁洛,岐军攻破奉天,父及弟妹皆为乱兵所杀。是时年十三,独得免,遂流寓新平十数年。会刘知俊领岐军围州城,昊逾城出,为候骑所得。知俊与语,甚器之,置于门下,以其女妻之。
知俊归蜀,伪署遂州武信军节度,以昊为从事。王建使知俊出师,令昊主留务。会建杀知俊,昊亦罢职。王衍袭伪位,授彭州导江令,历中书舍人、翰林学士。岐军之难,昊母独无恙。至是十九年,昊仕独显达,乃遣心膂张金、王彦间道迎其母。昊请告境上奉迎,衍赐以金勒名马。昊至青泥岭见母,母抚昊首号恸,哀感行路。
蜀亡入洛,明宗授昊检校兵部郎中。诏西川孟知祥、三川制置使赵季良同于榷盐、度支、户部院间授昊一职,昊至蜀,久无所授。会知祥奏季良为西川节度副使,昊辞归洛,知祥始辟为观风推官,迁掌书记。知祥称帝,擢为礼部侍郎、翰林学士。
昶立,领汉州刺史,迁兵部侍郎,出知武德军府,加承旨。昶尝欲命昊二子官,昊固让,且言:"遂州判官石钦若、苏涯,前蜀时,同在刘知俊幕下,愿回授钦若等子。"昶嘉叹,许之,仍授昊二子官。俄加尚书左丞,拜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同平章事、监修国史。因请置史官,乃以给事中郭廷钧、职方员外郎赵元拱为修撰,双流令崔崇构、成都主簿王中孚为直馆。
俄加昊左仆射。昶令就知祥真容院图文武三品以上于东西廊,以昊有参佐功,特画于殿内。自知祥领蜀,凡章奏书檄皆出昊手,至是集为百卷曰《经纬略》以献,昶赍以珍器、锦彩。俄命判度支户部。
广政十四年,修成昶《实录》四十卷。昶欲取观,昊曰:"帝王不阅史,不敢奉诏。"丁母忧,裁百日,起复。俄修《前蜀书》,命昊与赵元拱、王中孚及左谏议大夫乔讽、给事中冯侃、知制诰贾玄珪幸寅逊、太府少卿郭微、右司郎中黄彬同撰,成四十卷上之。以判使办集,封赵国公。俄加司空,领遂州武信军节度,出判盐铁,加弘文馆大学士,修奉太庙礼仪使。
昶尝召四孙,悉授太子司仪郎舍人,并赐绯。昊又改判度支使。其子孝连尚昶女凤仪公主,累迁太常少卿、资州刺史。长子孝逢,给事中。
蜀平,随昶入朝,太祖优待之,拜昊工部尚书,赐第。以孝逢为膳部郎中,孝连为将作少监。亲属乘舟自峡下,至夷陵,妻死,昊闻,悲怆成疾而卒,年七十三。赠右仆射。
昊前后仕蜀五十年。昶之世,位兼将相,秉利权,资货岁入钜万,奢侈尤甚,后堂妓妾曳罗绮数百人。昶与江南李景通好,遣其臣赵季札至江南,购得李绅武宗朝入相制书,还以遗昊。昊结彩楼置其中,尽召成都声妓,昊朝服前迎归私第,大会宾客宴饮,所费无算。以帛二千匹谢季札。
初,王衍降庄宗,昊草其表;昶之降也,其表亦昊所为。蜀人潜署其门曰"世修降表李家",见者哂之。有集二十卷,目为《枢机应用集》。
孝连后至司农少卿。昊孙德鏻至国子博士,德錞进士及第。
毋守素字表淳,河中龙门人。父昭裔,伪蜀宰相、太子太师致仕。守素弱冠起家,伪授秘书郎,累迁户部员外郎、知制诰,真拜中书舍人、工部侍郎,出为云安榷盐使。召见其二子克温、克恭,并赐绯;以次子克恭尚昶女,授检校水部员外郎。
广政二十年,拜工部尚书。时昭裔判盐铁,衰老不能亲职,委其务于判官李光远,事多留滞。昶患之,命守素代判使务。父子相代,时颇荣之。俄改判度支,领彭州刺史,又判盐铁。
守素奉亲颇勤至,虽隆暑暮归,必朝服执简以申昏定之礼。蜀亡入朝,授工部侍郎,籍其蜀中庄产茶园以献,诏赐钱三百万以充其直,仍赐第于京城。岁余,为兄之子岳州司法正己讼其居父丧娶妾免,正己亦坐夺一官。开宝初,起为国子祭酒。
太祖征河东,命权知赵州。及平岭表,移知容州,兼本管诸州水陆转运使。先是,部民有逋赋者,或县吏代输,或于兼并之家假贷,则皆纳其妻女以为质。守素表其事,即日降诏禁止。六年,卒,年五十三。
昭裔性好藏书,在成都令门人勾中正、孙逢吉书《文选》、《初学记》、《白氏六帖》镂板,守素赍至中朝,行于世。大中祥符九年,子克勤上其板,补三班奉职。次子克恭,尚昶女銮国公主,仕为光禄少卿,归宋,至左监门卫将军。
欧阳迥,益州华阳人。父珏,通泉令。迥少事王衍,为中书舍人。后唐同光中,蜀平,随衍至洛阳,补秦州从事。知祥镇成都,迥复来入蜀。知祥僣号,以为中书舍人。广政十二年,拜翰林学士。明年,知贡举、判太常寺。迁礼部侍郎,领陵州刺史,转吏部侍郎,加承旨。二十四年,拜门下侍郎兼户部尚书、平章事、监修国史。尝拟白居易讽谏诗五十篇以献,昶手诏嘉美,赍以银器、锦彩。
从昶归朝,为右散骑常侍,俄充翰林学士,就转左散骑常侍。岭南平,议遣迥祭南海,迥闻之称病不出。太祖怒,罢其职,以本官分司西京。开宝四年,卒,年七十六。赠工部尚书。
迥性坦率,无检操,雅善长笛。太祖常召于偏殿,令奏数曲。御史中丞刘温叟闻之,叩殿门求见,谏曰:"禁署之职,典司诰命,不可作伶人之事。"上曰:"朕尝闻孟昶君臣溺于声乐,迥至宰司尚习此技,故为我所擒。所以召迥,欲验言者之不诬也。"温叟谢曰:"臣愚不识陛下鉴戒之微旨。"自是不复召。迥好为歌诗,虽多而不工,掌诰命亦非所长。但在蜀日,卿相以奢靡相尚,迥犹能守俭素,此其可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