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
宝庆三年(1227)二月,杨氏派人同夏全求和说:“将军不是山东归附的吗?狐狸死,兔子哭,李氏灭亡,夏氏难道能独立存在?希望将军对我们给以照顾。”夏全答应。杨氏穿戴整齐出来迎接夏全,和他巡视营垒,说“:人们传说三哥已经死了,我一个妇人哪能自立?就应该把太尉作为丈夫那样侍奉,我所有的部众、玉帛、兵器财物,都归太尉所有,希望你马上接受这些,千万别多费口舌啦。”夏全动心,杨氏就设酒宴招待夏全,他很高兴,喝得很起兴,睡觉时如同在家中一样,他们把仇恨转变成和好,夏全反过来与李福商量逐走刘王卓。
十一日,夏全命令叛贼的同党包围了州治,焚烧官府和百姓的房屋,杀死守护库藏的官吏,取走了库中的货物。当时刘王卓还有一万多名精兵,窘迫得不能发出一个命令,只有叹息而已,半夜时刘王卓用绳索顺城墙而下,才得以活命。镇江军与叛贼交战而死的有一大半,将校多数死亡,武器、铠甲、钱、粮都被叛贼据有。刘王卓步行到扬州,借扬州兵自卫,还下答刂子命令扬州制造旗帜。林拱把这些上奏给朝廷,听说这件事的人大笑。夏全赶走刘王卓后,晚上回来,杨氏拒绝了他,夏全知道杨氏已经反悔,要图谋自己,第二天大肆抢掠,赶奔盱眙想要作乱,张惠、范成进关闭城门,夏全不能进去,就在淮河上游荡。张惠、范成进出兵想剿灭他,夏全狼狈地归附了金国,金人接纳了他。这次行动,张正忠没有跟从叛乱,让自己的妻子、女儿在庭中上吊,他自焚而死。消息传来,中外恐惧,刘王卓自己弹劾自己。不久,刘王卓死。
起初,姚罛跟从贾涉被召用为楚州推官,李全对他归附自己很高兴,替他向当权的人说好话,他才得以升官,李全请求任姚罛为青州通判。许国死后,李全借助姚罛稳定局势,欺骗众人,姚罛因功入朝为官。三月,朝廷任命姚为军器少监、楚州知州兼制置。姚罛召用郑子恭、杜耒等人为僚属,留自己的母亲和儿子在京城,买来两个妾随他同行。姚罛到楚州城东,把船靠在岸边处理政事。派人入城去拜见杨氏,用徐..稷的旧例,并且超过了他的礼节。杨氏允许姚罛入城,姚罛才入城,把府衙暂时安排在僧寺中,杨氏对姚罛极力讨好,使他高兴。
此时李全已经被围困一年,牛、马和人都要吃光了,将要吃自己的军卒。当初有数十万军民,现在只剩数千人了。四月辛亥日,李全想投降大元,害怕众人有异议,就焚香向南方祭拜,想上吊自杀,被郑衍德、田四救下,说:“比如做衣裳,有身子,还愁没有袖子吗?现在投降蒙古,未必不是福。”李全听了这个意见,就约定投降大元。大元兵进入青州,按皇帝的旨意授予李全为山东行省。
刘庆福在山阳,自知自己是祸端,心怀不安,想图谋李福来赎罪。李福知道后,也计谋除去刘庆福。他们二人互相猜疑,不见面。李福装病十多天,众将领都去看望他,刘庆福没去。张甫,一向与刘庆福友好,害怕李福怀疑自己,就劝刘庆福去看望李福。后来刘庆福与张甫相约一同前去,到寝室时,刘庆福远远地看见李福躺在那里没脱外衣,心中恐惧,不得已来到床前,看见床头有鞘刀,刘庆福口问病情而手按刀鞘,害怕李福先下手。李福怀疑刘庆福手按刀鞘是准备杀他,就一跃而起拔刀砍伤刘庆福,刘庆福空手不能支撑,被张甫解救。李福的部下一起杀死了刘庆福和张甫。
张甫本来是金国的元帅,被封为高阳公,他最善于驾驭部众。金国丢掉河北,张甫保卫雄、霸、清、莫、河间、信安没被大元攻陷。信安在白沟的外面,距离燕京二百里并被大塘泺阻遏,大元兵不能越过,张甫常派军去伺机骚扰元兵。大元的将领俚寨奴屡次想消灭张甫,夺取雄、霸二州。俚寨奴的猛将窝罗虎,投降了张甫,张甫接纳了他。后来窝罗虎逃走,并且偷了张甫的千里马献给俚寨奴。俚寨奴高兴,对窝罗虎更信任。他们曾在燕京的大悲阁一起饮酒,窝罗虎灌醉俚寨奴并把他推到阁下,俚寨奴差一点死掉。窝罗虎就假装醉酒下楼,又骑着自己献出的马回到张甫这里,追赶他的人没追上,人们才佩服张甫善用间牒。后来张甫归附了李全。
李福把刘庆福的头交给姚罛,姚罛非常高兴,杜耒说:“刘庆福是叛乱的祸首,一世的奸雄,如今头落在读书人的手中啦!”就飞快地向朝廷汇报,派郑子恭随后去上奏捷报。刘王卓失败,储积的货物都被掠空,纲运不能接续,叛军骚动不安,认为这是李福所导致的。李福多次见姚罛和制府的官员催促粮草,他们都以朝廷的调拨还没下达为理由推辞,李福说“:朝廷如果不养活忠义军,就不必设置帅府了;如今和从前一样设置帅府,只是不支给忠义军钱粮,是想建置制府来困住忠义军。”六月,李福乘部众愤怒的时机,与杨氏商议,召姚罛饮酒。姚罛来后而杨氏不出来,姚罛坐在宾客的位置上,左右人散去。李福与姚罛命令召来其他幕僚,以杨氏的名义召姚罛的两个妾。众幕僚知道有变乱,迫不得已前来。杜耒穿着朝服来到八字桥,李福的兵杀他,杜耒向着南方拜了两拜后被杀死。姚罛的二个妾进来,姚罛与她们见了面。李福的兵想杀姚罛,被郑衍德救下才得以活命。他剃去胡须和鬓毛,晚上在城西沿绳索下城墙逃走,步行回到明州,不久,姚罛死去。
朝廷因为淮地的叛乱不停,派去的将帅一定丧命,谁也不肯来。开始考虑在防守上轻淮河、重长江。楚州不再建帅府,就以统帅杨绍云兼任置制使,把楚州改名为淮安军,命令通判张国明为权淮安军,把它如羁縻州一样看待。叛军堵塞淮安军南门,开北门,淮安军属县的民田都用少的价钱强买来,自收赋税来养兵,钱粮同过去一样不能接续。叛军将领国安用、阎通叹气说:“我们除了米以外每天得到二百铜钱,楚州物价可以平安度日,而刘庆福做坏事,互相寻找怨仇,使我们无衣无食。”张林、邢德也说:“我们曾蒙受宋朝的恩德,中间受到李全的挑拨,如今落到这个地步,怎么能不为朝廷做事?”王义深也曾经遭受过李全的欺辱,也说:“我本来是贾帅手下的人,和彭安抚举义没成功而来。”他们五个人互相说“:朝廷不拨钱粮给我们,是因为有反叛的人没除去啊!”他们就共同决定杀李福和杨氏献给朝廷,于是众人率兵奔杨氏家。李福出来,邢德亲手杀了他,有数百人被屠杀。有位郭统制,杀死了李全的二儿子。阎通杀死一个妇人,以为是杨氏,把她和李福的头一齐装在匣子里献给杨绍云。杨绍云又送到京城,满朝的人十分高兴。朝廷传檄命令彭忄乇、张惠、范成进、时青合兵前往楚州,根据情况不必报告朝廷,杀尽叛军的余党。不久,传说杨氏安然无恙,那个妇人的头是李全的第二房夫人刘氏。
彭忄乇是个轻薄浮华的人。常被四总管戏弄,得到檄命后不敢自作主张,极力退避。张惠、范成进二人就率兵进入楚州城,同张林等五人欢宴,商量分北方军为五部分,让国安用等五人分别统领,每军不超过一千人,一军驻扎在南渡门,一军驻扎在平河桥,一军驻扎在北神镇,城中城西各驻扎一军;在山东的人老幼都被断绝了钱粮,调淮阴战舰,陈列在淮河岸边来切断李全的退路,请制府和朝廷决定。朝廷认为时青的威望重,就听凭时青来处理。檄命传下,没谈到如何安排张惠、范成进。时青也害怕祸患殃及自己,就秘密派人到青州报告李全,拖延时间不做决定。张惠等回到盱眙,叛军势力又抬头。杨绍云到枢密院去汇报,商议,淮东总领岳珂负责制府的事。张惠、范成进回到盱眙,缺乏钱粮,秘密约定投降金国,卢鼓槌答应。这时镇江军和滁州虎儿军在盱眙的还很多,张惠、范成进欺骗彭忄乇说:“南方军和北方军在一起容易激起变乱,应该命令军人出入不得带兵器。”又劝彭忄乇早调虎儿军摧毁敌人,彭忄乇答应。
张惠、范成进二人每次宴请彭忄乇,一定会遍及衙门的差役,彭忄乇都不醒悟;为感激他们抗拒夏全的功劳,提升他们二军将领的官职。他们二人和部下都推辞说“:不希望得到官职,想得到钱粮。”八月十五日,张惠、范成进宴请彭忄乇,彭忄乇的亲信知道有阴谋,多数没去,彭忄乇和平时一样赴宴。酒宴进行到一半,就把彭忄乇捆绑起来,彭忄乇的随从人员手无寸铁,并且都醉了,就都被捆绑起来。当天张惠、范成进就渡过淮河投降了金国,把盱眙附属于卢鼓槌的泗州。金兵到盱眙,张惠、范成进开门迎接,盱眙各军都不战而降。于是就堵住南门,开北门,疏导淮水沟通泗州的东西两边。卢鼓槌与张惠解除仇怨结成姻亲,金国给张惠授予高官,让他专门控制河南,抵御大元。从此金人更加紧对淮东的进攻。朝廷调京湖制置司的一万名士兵驻扎在青平山来防备李全。
李全得到时青的报告后痛哭,极力向大元大将请求回到南方,元将没答应;李全折断一个手指表示回到南方一定背叛宋朝,元将答应。根据大元皇帝的旨意李全被授予山东、淮南行省的官职,得以专制山东,但每年要向大元献金币。十月十日,李全和大元的张宣差以及几个通事来到楚州,穿戴着大元的衣服、帽子,文书纪年采用天干地支,但没有年号。王义深逃到金国,国安用杀死张林和邢德向李全赎罪。十一日,李全在淮阴邀请时青和张国明,张国明因病推辞,时青父子一同前去。李全追究杀他儿子的人郭统制并杀了他,又把田成瑶、田之昂、李英等八人投入监狱,说“:不是朝廷杀了我的妻子、儿子,我只向你们问罪。”李英,是李全的心腹,狡诈而细密,和李平都是山东的胥吏。李全忽而反叛忽而归顺,就是他们二人教的。李平又多次把李全的书信送到朝廷,以此来侦知朝廷的意图。时青把他接受的朝廷的檄命交给李全说“:我是向来推重和尊敬相公的,哪肯做这些事!”李全也恨时青反复无常。十五日,李全和时青登上城南的门楼饮酒,杀死时青,派骑兵去欺骗时青的妻子,说时青病了,决定为他做祈祷消灾免祸的仪式。时青的妻子到来之后,与时青一起被杀死。李全就吞并了时青的军队,提拔小校胡义为将领,把时青军队的一半调往涟水、海州。
绍定元年(1228)春,李全用优厚的条件招募士兵,被招募的人没有南北方的限制,宋军士兵多数逃走到李全这里应募。天长的保甲百姓聚在一起为十六个寨子,他们连年失业,不耕种土地,官府赈济他们,但不能接续上,强壮的人都应募去李全那里。射阳湖有数万家在那里客居,他们家中有兵器,他们的侵掠不能被制止,周安民、谷汝砺、王十五是他们的首领,也结成水寨,观看成败。翟朝宗为扬州知州,权制置。李全悬重赏逮捕赵邦永,赵邦永就改名为赵必胜。李全知道东南依靠水兵,就计划练习水战,米商来到后,连船带米一起买来,把舵工留下,以一教十。又派人到各地买桐油粘筏,用优厚的条件招募南方的工匠,大造舭舟达船,从淮河到海都能相望。于是赵善湘禁止桐油粘筏下江,特别严格。翟朝宗到扬州去买粘木,赵善湘也向朝廷奏报,请求用松木替换粘木并留下粘木。李全不得已,以榆木代替粘木,造成的船多数重并容易搁浅。六月,在射阳湖试验造好的船,赵善湘恐怕李全乘机攻打通、泰二州,马上给池州下牒文寻找通、泰二州入湖的通道。七月廿一日,李全派郑衍德率领三万士兵到海州。廿四日,李全和杨氏在海中检阅战舰。八月,李全到青州,被严实及石小哥攻击,李全失败逃走。石小哥,是石王圭的儿子,他夺取了青..山固,并占据了它。九月,李全回到海州,更加紧制造战舰,驱使各山寨的人练习游泳。十一月,李全到楚州。李全治理山东仍不稳定,但每年向大元贡奉的东西不缺少,所以表面上恭顺宋朝以便得到宋朝的钱粮,往往是把贸易的货物送给大元。宋朝得以减少了对北方的忧虑,不停地给李全发军饷。李全派人到朝廷游说,不如重新设置山阳制置司。李全又与金国联合,相约把盱眙给金国,金国也派靳经历来聘问李全,但都没成功。
绍定二年四月,李全以粮少为借口,派海船从苏州洋进入平江、嘉兴请求买粮,实际是想熟习海路,窥伺京城地区。六月,李全资助淮安的牛马贩子赵五召集逃亡的人,把北方军夹杂在里面分别去盱眙抢掠牛马。九月,李全去涟水、海州巡视战舰,表面上说是回东平安葬方士许先生。不久,李全回来。李全曾宴请张国明等人,席间他忽然说:“我是个不忠不孝的人。”众人问“:节使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呢?”李全说“:浪费了朝廷的很多钱粮,杀死许制置,这是不忠;我的哥哥被人杀死,我不能报仇,这是不孝。二月二十五日的事,是我的罪过,十一月十三日的事,是谁的罪呢?”这是指刘王卓和夏全。李全秘密派军队在高邮、宝应、天长之间掳掠,高邮军知军叶秀发派宗雄武率领民兵抵御,被叛军打败。
绍定三年二月九日,御前军器库失火。放火的人被抓获,是楚州的军人穆椿。李全想摧毁宋朝的兵备,所以派穆椿去放火,并且在外面埋伏人,计划进去捣乱,因为没进去而停止。于是先朝的兵器铠甲都丧失。穆椿在受刑前笑着说“:事情成功了。”李全想占据扬州然后从这里渡过长江,分兵占领通、泰二州以便到达海上。众将领都说“:通、泰二州,盐场在那里,不如先攻取作为家计,并且使朝廷失去盐场的利益。”李全认为朝廷不做防备,况且他即使反叛,朝廷也难以马上断绝给他的钱粮,就挟持大元的李、宋二位宣差对宋朝廷虚张声势,恐吓威胁,并派张国明通报给宋朝廷,而大元实际上不曾资助李全兵力。有认识李宣差的人,说:“这是青州一个卖药的。”七月,朝廷召张国明去禀奏,李全用宝玉给他做费用,李全的宾客和仆从在所过之处扬言“:李相公的雄才大略无与伦比,他射箭能达到五百步那么远,朝廷不如分裂国土,让他为王,给他增加钱粮,让他守卫边境。”对所有身居要职的人都进行贿赂,请求这些人赞同这种说法,替他说好话。张国明见到皇上后,以一百口人的性命担保李全不背叛宋朝。
八月,李全将检阅水军,风势不顺,他就焚香祷告说:“如果让我李全有天命,应该是相反的风向。”李全说完这话风向就反过来了。李全阅兵好几天。正巧李全买麦子的船路过盐城县,翟朝宗唆使尉兵抢夺。李全大怒,以搜捕盗贼为名,十一日,李全的水、陆军数万人直捣盐城,盐城守将陈益、楼强都逃走,李全进城并占据了它。盐城县知县陈遇越过城墙逃走,城中公家和私人的盐货都落入李全的手中。翟朝宗仓皇派干官王节进入盐城,恳求李全退兵;又派官吏曾..、李易进入山阳,求杨氏在内部帮着说好话,都不答应。翟朝宗就派卞整领兵扼守境土。李全留郑祥、董友守卫盐城,自己领兵去楚州。卞整和陈遇在道的东面指挥军队,打更时互相出声答应。李全对朝廷上报,声称自己派兵捕杀盗贼路过盐城,盐城知县自己弃城逃走,他担心城中军民受到惊扰,未免进城去安抚众人。朝廷于是给李全加上两镇指挥使的官职,命令他退兵,命令制置司干官耶律均去告诉他。李全说“:朝廷对我就像小孩一样,哭的时候就给果子吃。”不接受朝廷的命令。朝廷因此罢去翟朝宗,计划再用杨绍云,杨绍云以官职卑微不能控制下属为理由推辞;朝廷又任命郑损,郑损推辞。扬州通判赵王敬夫暂时负责制置司的事。
李全加紧造船,甚至掘坟墓取得粘木板,把铁钱溶化炼成钉鞠,熬人的脂肪做成油灰,打着火把日夜不停地干,招集沿海地区逃命的人为水手。又以抵御大元为借口欺骗赵王敬夫,要求增加五千人的钱粮,请求誓书铁券。朝廷仍给李全不停地运送军饷。李全得到米,就自己转到淮海送到盐城供养他的部众。别的军士见到这些后说:“朝廷惟恐贼吃不饱,我们怎么尽力杀贼?”射阳湖的人甚至有“养北方的贼,残害淮地的百姓”的话,听到的人叹息。
王十五归附李全,李全又派人用金牌引诱和威胁周安民等人,在谕口建造浮桥,以方便盐城的来往;又开辟马罗港、寿河,使淮河上的船能进到湖中,作为攻打水寨的准备。又对置制司说“:我李全归附了三年,淮甸安宁,虽然蒙受大丞相力主安靖的思想,深受被保护的恩情,无奈赵制置、岳总管、赵葵、赵范兄弟二人各自为政,使李全难于安身。我李全想决定是离开还是留下,亲自去盐城检阅视察。如果有忌恨李全、怀疑李全的,如赵知府之流,便可以领兵前去决战。如果能消灭李全的,高官厚禄任凭你取;如果不能消灭李全,正表明了我李全的心意。”赵善湘看到后十分气愤,赵范也请求调兵。
这时史弥远常常休假,执政不能做出决定,满朝的人差不多都认为:“大丞相善于策划治理国家大事,能不妥善处理?”只有参知政事郑清之特别忧虑,秘密与枢密使袁韶、尚书范楷商议,他们二人与郑清之的意见相同。郑清之就约袁韶一起拜见皇上,袁韶极力讲李全的情况,皇上也面带忧虑。郑清之就极力赞成讨伐李全,皇上也下了决心。郑清之退去后,把皇上的意思报告给史弥远,史弥远也下了决心。乙巳日,朝廷下金字牌进升赵善湘为焕章阁学士、江淮制置大使,赵范为直徽猷阁、扬州知州、淮东安抚副使,赵葵为直宝章阁、淮东提点刑狱兼滁州知州,都指挥军队,全子才为军器监簿、制置司参议官。皇上下诏说:
君臣,是天地的常理;刑赏,是国家的权柄。顺应它们就能得到安抚,违背它们就要受到诛杀。只因为我朝廷兼爱南方和北方,惦记山东归附来的人,就在淮甸安抚来的人。你们这些遗民,本来是我的子民百姓,所以给你们物资、粮食使你们从死亡中挣脱出来,赏赐官爵是表示对你们的恩宠,你们坐在那里不劳而食已经超过了十年,朝廷对你们的恩惠和供养十几年如一日,这是再生的恩德,怎么得罪了你们而使你们反叛呢?这个愚蠢的李全,和异类一样,像蜂和蚁那样屯聚,最初一点功劳也没有;他长着人的面目,野兽的心,罪大恶极!假装恭顺,公然肆虐。借着国家给的钱粮,招集部众;凭着官职荣宠,威胁和控制官吏;欺凌和蔑视统帅,杀死逐走守边疆的官员,劫掠我的百姓,把劫掠来的东西运送给自己的部众。狐假虎威以为人们害怕自己,狗咬主人就像旁边没人一样,目空一切。朝廷暂时包涵这些,李全却愈益猖獗,在盐邑掠夺后,又接着袭击海陵,用怨仇来酬谢恩德,积邪恶而恣意横暴。李全是头填不饱肚子的大猪,贪婪无厌;恨他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只能等待灭亡。所以神和人都很愤怒,难道天地能庇护包容?舍去讨伐李全这件事,孰不可忍!对李全可以削夺官爵,停止给他钱粮。命令江、淮制臣,整顿各军准备去讨伐;借着朝内外的一致意见,下定决心剿除李全。李全蒙蔽朕心,理所当然地遭到天的惩罚。
我朝的官员、士大夫,心怀激愤已经很久;至于边境的百姓,他们希望洗去沉冤造成的痛苦。应该鼓足勇气,奋勇杀敌,取得功名。凡是被李全胁迫而跟从的人,应该报效和归顺国家,国家应该查明实情进行宽恕,增加恩惠来表彰忠义的人。把国家的规定,公布给众人:抓到或者杀死李全的人,赏给节度使的官职,赏钱二十万,银绢二万匹;帮助抓到或杀死李全的人,按功劳的大小给不同的提升和赏赐。能夺取现在被李全的叛军占领的城池的人,夺取州城的,授予防御使的官职;夺取县城的,授予团练使的官职;从中出力的将官、士兵和百姓都按功劳加以赏赐。逆贼李全的部将和士兵都是我遗失的百姓,怎能甘心跟从他做叛贼?相信你们是因为受到逼迫,一定不是出自本心。你们应该离开逆贼来归降,朝廷一律免罪;如果你们能立功,朝廷将给予特殊的赏赐。郑衍德、国安用虽然给逆贼李全管理军队,但他们多次效忠国家,是心向本朝;冯土自、于世珍虽然被逆贼李全相信和重用,但他们都贯通古今的道理,应该知道逆顺,如果他们率领众人来归降,应该加以提拔重用。各地的士大夫流落到淮甸,一时陷入贼营,实际不是出自本心,如果能相继来归降,应该给以免罪。海州、涟水军、东海县等处有为逆贼李全守城的人,如果能献城投降,应该给予恩惠。时青以忠守卫边境,屡立大功;彭义斌以忠开拓土地,大展宏图,也被逆贼李全谋害,对他们都给以赠典、追封和立庙。
唉,用威力回报残暴,对天下百姓也有个交待;只要决断了就能成功,就是要平定淮、蔡地区。以上这些布告中外,使大家都知道。
皇帝诏书的话,是郑清之代写的。朝廷催促荆襄、淮西各军去援助征讨李全的军队。
壬子日,李全的军队突然来到湾头,赵王敬夫恐惧,想逃走,副都统丁胜劫持守门的人制止他。李全攻打城的南门,都统赵胜从堡寨率领强弩手赶到大城射李全的军队,李全稍稍后退。李全派刘全马上到堡寨的西城下,想夺西城以便俯视大城。先前,赵胜驻扎在西城,见城壕浅,多次说:“假如有寇盗来,没围大城,先袭击堡寨,怎么能不防备?”他就在酷暑中监督士兵疏导城壕,人们都认为这很苦,翟朝宗也认为这可笑。城壕疏通后,赵胜决开新塘水注入城壕。这时,刘全不能前进。赵胜又疏导市场中的河,人们都认为这不着急。李全来后,赵胜打开水门接纳商船一千多艘,救活了数千人,粮食和货物没落入李全手中。
当时朝廷虽然下诏书讨伐李全,但还有在内只求迎战和防守,在外采用调和的办法,而不去主动进攻的说法。这天,赵王敬夫得到史弥远的书信,答应增加一万五千人的粮食,劝李全回到楚州。赵王敬夫马上派刘易到李全的军营中把史弥远的书信交给李全。李全笑着说“:丞相劝我回去,丁都统与我交战,这不是欺骗吗?”李全把史弥远的书信扔在地上不接受,只留下了官府的文书。赵王敬夫才知道李全欺骗了自己,就立即发牌印迎接赵范。癸丑日,李全堵塞泰州的城壕。于邦杰、宗雄武私通李全,告诫守城的人不要射箭,等李全他们靠近城时再射,使他们窘迫,因此李全得以筑成土垒,窥伺城内的情况。宋济恐惧,命令县尉某人到李全的营中,李全把政府答应给他增粮的文书给县尉看,县尉又出城,献出钱二百万投降了他。乙卯日,于邦杰、宗雄武开城门领着李全进城,宋济率官吏们出来迎接。李全进来坐在郡治所,宋济拿出库存的钱献给李全,李全说:“你献的钱,是你的私产吗?如果是泰州府库的,那本来就是我的,怎么用你来献!”就住在宋济的佥判厅,进入郡堂,把泰州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初一日,李全听说赵范、赵葵进入扬州,就鞭打郑衍德说:“我计划先攻取扬州渡过长江,你们劝我先攻取通、泰二州,现在二赵进扬州城了,还能渡长江了吗?”郑衍德不敢回答。李全接着说“:现在只有直捣扬州了。”五日,李全配备兵力守卫泰州,把宜陵的部众全部调出。七日,来到湾头建立堡寨,占据运河的咽喉要道。李全派胡义率领先锋骑兵在平山堂驻扎,窥伺三城的情况。八日,李全攻打扬州城东门没成功。贼将张友在城东呼叫请求见赵葵,李全隔着城壕骑在马上与他互相慰劳,赵葵严词谴责李全,李全弯弓射箭向赵葵而去。九日,张..、戴友龙、王铨、张青率领天长的制勇三军到来,因李全的阻截不能前进,派人到城中求援。赵范、赵葵亲自出堡寨的西门,列阵等待他们,李全不敢动兵,张..等进入城中。十一日,李全清早就率步、骑兵五千多人攻打堡寨的西门,赵胜领兵迎战,没取胜,赵范、赵葵给他派去援兵。李全也增加士兵,被赵葵击退。十二日,贼率领三万兵沿扬州城的东面奔向西门,李虎、赵必胜、张..、崔福奋力战斗,从中午十二点一直打到晚上六点,李全才沿着东门回去,被丁胜、王鉴、于俊击走。襄阳的一万名士兵到达真州的上坝,统制张达、监军张大连不做防备,军队像鱼群那样连续不断地前行。李全的侦察骑兵统帅田四把这支队伍击断成几部分,死去了五千人,张达、张大连都死在那里。淮西的援兵到来,也遇到李全的统领桑青,双方展开了激战,扬州城中对这些都不知道。襄阳宋兵的失败,使李全的气焰更加嚣张,他常说:“我不要淮河流域的州县,我要渡江过海,直到苏、杭,谁能挡住我?”十五日,李全又率领轻骑兵进犯扬州城的南门,并且想掘开堰塘放掉城壕中的水,统制陈达率领强弩手射他们,赵范、赵葵出兵迎击,李全才退去。当天,金..等距离淮安十里,烧毁李全的寨栅,李全的部将刘全出来迎战,金..的军队失败,就退兵驻扎在宝应。
李全的志向是吞并扬州三城,但他的士兵每次都不能靠近城池,宗雄武向李全献计策说:“扬州城中历来没有柴草,况且储备的物资被总所支借得差不多没有了,如果形成长期包围,三城自然困乏。”十六日,李全集中所有的部众并驱使农民总共有数十万人列寨包围三城,制司和总所的粮援都被断绝。赵范、赵葵命令三城的各个城门分别出兵去劫李全的营寨,以举火为信号,半夜时纵兵冲击贼寨,消灭了很多李全的部下。从此叛军一心对扬州实行长期包围,以持久的包围使官军困乏,不再接近三城。十九日,李全在平山堂打出自己的伞盖,奏起音乐,布置对扬州的包围,他发令调遣部队,就像安静无事的样子。赵范、赵葵命令各门用轻兵牵制敌人,自己亲自率领将士来到堡寨的西面,李全分路与宋军鏖战,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双方被杀伤的人数差不多相同。廿一日,赵范出兵与李全大战,金..等人在都仓攻破李全的部将张友的营寨,缴获数十艘粮船。廿五日,赵葵出城交战,叛军大败。
绍定四年正月初四,李全的军队疏通围城的堑濠,赵范、赵葵派众将领出城东门趁敌人不备展开进攻,李全逃到土城,宋军在后面追击,被踩死和淹死的人很多。当天,金..攻破李全的部将郑祥的营寨,缴获一百艘粮船。七日,李全率一千多人攻打州城的东门,城中出兵和他交战,李全就退去。八日,李虎率兵出城南门,杨义率兵出城东门,王鉴率兵出城西门,崔福率兵出城北门,他们分别直接攻击叛军的包围圈,土城被攻破了好几处;赵范、赵葵率兵策应,李全的步兵和骑兵有数千人出来迎战,宋各路军奋起攻击,俘获了很多叛军。夜里,叛军又修复了被攻破的土城。十日,赵胜派统制陆昌、孙举在城北门设立桥堡寨,叛军的步兵和骑兵分路来战,赵胜击退了他们。赵范在城西门陈兵,叛军关起营门不出战。赵葵说“:叛军是在等我们收兵才出战。”赵葵就埋伏骑兵攻破叛军的营门,召集步兵去诱惑他们。叛军数千人果然奔到城壕的侧面,李虎奋力战斗,城上的箭和石器像下雨一样落下来,叛军退去。一会儿,另一队叛军从东北方向很快来到城下,赵范、赵葵指挥步兵、骑兵从浮桥、吊桥的两边一起出战,摆成三迭阵等待敌人,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和叛军展开大战;又派李虎、显广、赵必胜、杨义等率马兵和步兵五百人来到叛军的背后,赵葵率精兵冲入敌人的队伍,三路夹击,用赵范所制造的长枪,果然取得大胜,叛军败走。第二天,李全派步兵三百多人奔向城西门,忽进忽退,来诱惑扬州兵,又驱使强壮的男子增宽营门前的濠沟,埋好鹿角。赵范、赵葵派骑兵准备出战,在城的东西两面牵制敌人,他们自己亲自从扬州城的西门出兵,分三路进攻敌人,叛军望风而溃,赵范、赵葵就招募勇敢而有力气的人搬运火炮,烧毁李全十多艘战舰。叛军从平山堂率领骑兵下来援救自己的队伍,在路上遇到于俊的军队,被阻击回来。
起初,李全虽然已经决定反叛,但还有很多顾虑,并且害怕他的党羽不能都跟他一起反叛。边疆有想升官发财的人,想借李全的势力来抬高自己,有的在暗中支持他,对李全说他反叛得越厉害,朝廷越害怕,那么朝廷给的钱粮就越来越多,又答应李全说自己担当李全和朝廷之间的调停人。所以李全将要发兵时而张国明先被召用,李全就以陈遇弃城作为托词,又把过错归到赵善湘、赵范和赵葵三赵身上,他说三赵要图谋害他,所以就反叛了。等到朝廷任用三赵,集结军队,更换统帅,张国明被阻止,李全被削去官爵,朝廷不给他的军队发放钱粮,李全攻城不能成功,想战斗还不能取得胜利时,李全才自己后悔,常常不高兴。有时候他让身边的人抱着自己的胳膊问“:这是我的手吗?”人们都对他感到奇怪。
这时正是正月十五,扬州城中点起彩灯,奏起音乐,向李全表示城中很平静。李全看到这些后,也到海陵运来妓女,在平山堂点上彩灯,掩饰自己的感情,为所欲为。当天晚上,请大元宣差,大元宣差激李全说“:相公穿的戴的用的多数是南方的东西,你的心始终是在南方啦!”李全就取出朝廷给他的诰敕,穿上朝会时穿的礼服,面向南,一一讲述自己的一生走过的主要历程,又拜了脱下去的礼服,烧掉了它们。李全叹着气说:“张国明害了我。”他泪如雨下,李全擦去眼泪回到座位上勉强自己欢乐。有位朐山的于道士,已经老了,李全把他接来,于道士第一次见到李全就叹着气说“:我的孽债就应该在这偿还吗?”于道士占卜的事情常常得到应验,被李全尊奉为军师。于道士看到李全焚烧皇帝诰命后,就对人说:“相公死在明天,我死在今天啦!”人们问他,他说:“朝廷用安抚、提刑来讨伐叛逆,然而叛逆的人,是节度使,怎么能有安抚、提刑能擒获节度使的呢?皇帝的诏敕已经被他烧毁了,那他就是一个盗贼而已,盗贼本来就能被安抚、提刑捕获,捕到的盗贼不处死怎么办?”于道士进去拜见李全说“:相公明日出营帐的门一定会死。”李全发怒,以为于道士讨厌自己,就杀了他。
赵范、赵葵夜晚商量明天早晨进攻的方向,赵葵说:“东面的方向有利,不如出兵城东门。”赵范说“:我军从城西门出曾经失利,叛军一定认为这个方向容易取胜,我军就借着他们认为容易取胜的方向去攻击他们,一定能成功。不如从堡寨西门出兵。”十五日,李全在平山堂举行大宴会,有堡寨的侦察兵知道李全以枪垂双拂为出战的信号,就报告了这件事,赵范高兴地对赵葵说:“这个叛贼勇猛但轻率,如果他果然出战,一定能被擒获了。”就率领数千名精兵向城西,调一向被叛军轻视的官军,打出他们的旗帜更换了自己的旗帜。李全望见后,高兴地对大元宣差说“:看我扫灭南军。”宋军见一个盗贼冲出营门前来,也不知道他是李全。赵范率军齐头并进,赵葵亲自上阵搏斗,宋军争相奋战。叛军才怀疑这不是从前的宋军,想逃回土城,李虎的军队已经堵住了李全瓮城的城门。李全十分危急,跟从他的数十名骑兵向北逃去,赵葵率众将带领制勇军、宁淮军追击,盗贼奔向新塘。新塘自从决水以后,水深数尺,又赶上天气一直晴朗,上面被战争扬起的沙石盖上就像干燥坚硬的土地一样,李全的马陷进泥塘里不能出来。制勇军的三十多枝长枪一齐乱刺他,李全说“:不要杀我,我是头目。”在这之前,宋军命令各个战场,大家得到叛军的头目后,不能争抢着献上来,所以这些制勇军把李全刺得支离破碎,分了他的马鞍、马、武器和盔甲,并杀死三十多人,都不像普通士兵,制勇军也没有时间问明白。
十七日,李全的部下全椒人周海请求归降,报告说李全已经被杀,他的余党决定散去。不久,听说安用哀恨痛哭,起初商议推举一个人为首领,接着李全继续反叛,叛军相持不下,想回到淮安尊奉杨氏为首领。赵范晚上向制置司报捷,决定明天追击叛军。十八日早晨,国安用带领五百骑兵直接出南门奔向湾头,赵范埋伏弓弩手射他们,叛军们呼喊说:“你们的襄阳援兵已经败走,你们知道吗?”城中回答说“:你们的李全已经被杀死,你们为什么不投降?”叛军不回答,众将想追击他们,赵范怕他们有伏兵,就先分兵烧叛军的围城、战船。半夜时火光冲天,命令扬州城东南各门都出兵,赵范、赵葵随后率精兵向叛军进攻。四更天时,叛军大败。十九日黎明,赵葵在湾头追上叛军,又一战就打败了他们,被俘的和被杀死的以及夺回的粮食、牲畜在田野荒地中到处可见。别的将领追到大仪,没追上叛军。赵葵派人掩埋新塘的尸骨,得到一只一个手指也没有的左手掌,这是李全被肢解的部分。在这之前,李全在茅司徒庙祭祀,请神人辅助他,但没有反应,李全大怒,折断了神像的左臂。有一次梦见神告诉他说“:李全伤害我,李全死也应该像我这样没有左臂。”现在果然是这样。
扬州平静下来,赵善湘用不缄封的文书报告给朝廷,皇上又惊又喜,太后也非常高兴。张国明等人怕祸患殃及自己,造谣说李全没死,甚至有官资的游士吴大理等人也帮助他们煽动。等到泰州接着向朝廷报捷后,这些谣言才平息。朝中官员都打算进献贺表,史弥远认为这就是平定了一股小寇盗,制止了。廿七日,赵善湘来到扬州犒赏军队。二月,他命令胡颖的军队把所俘获的二十名盗贼首领献给朝廷,并且确定二十九人立有奇功,其他人也按战绩功劳大小,赶快进行奖赏;他又派赵楷去向皇上汇报。
三月四日,宋军在驻地祭神时,有枭在帅旗上鸣叫,很吉利。赵善湘另派全子才率王..等带领一万五千人,与于..形成犄角之势,互相策应去攻取盐城。七日,步兵和骑兵十万人从扬州出发,留下赵胜暂时负责扬州的事。十四日,盐城的叛军董友、王海率兵包围卞整的营寨,于..击退了他们。十七日,赵善湘派总辖韩亮、戚永升率领多桨船和民船四百只进入射阳湖,在谕口击杀叛军。廿一日,韩亮在崔沟打败叛军。廿三日,赵范、赵葵分路进到平河桥,杀死很多盗贼。廿六日,于..、卞整在冈门打败叛军将领王国兴,杀死一千人。
四月初一,在十里亭打败叛军,叛兵争着往门外跑,掉到濠沟中的像蚂蚁一样多。四日,配合主力军作战的将领范胜、赵兴在寿河攻破叛军的营寨,救出了一万家被逼迫而跟从反叛的农民。六日,赵范、赵葵派各军逼近淮安城下,叛军大败,死了一万多人,烧了二千家,城中哭声震天。八日,全子才从别的路进攻,叛兵将领董友抵抗,双方在港口大战,董友被打败。廿四日,宋水兵过涟水,战胜叛军,抵达淮安。五月初一,天降大雾,宋军攻上城墙,守卫淮安的叛军还没起床,他们慌忙起来战斗。宋军互相踩着肩膀搭成人梯,前面的人掉下来了,后面的人接着上,从早晨四点到晚上四点,淮安五城都被攻破,杀死了数千人,活捉了数百人。宋军中有原先隶属楚州左右军的士兵,他们的家属多次遭受叛军的肆虐,这时他们发泄愤怒,不管老少都杀,烧了一万多家的寨栅,带血腥味的火焰遮住了天空。剩下的盗贼争着从桥上进入大城,城濠里都是人。淮北的叛军回来救援,宋水军又去剿杀他们,烧了他们的水寨,五城的遗址都被削平,叛军才开始害怕。十四日,全子才率领赵必胜、王..的军队移到营寨的西门,在路上遇到叛军展开了大战,到夜晚还没脱身;全子才布置精锐士卒左右救援,才获胜。
杨氏劝郑衍德等人说“:我使用二十年梨花枪,天下没有可与我匹敌的,现在大势已去,支撑不住。你们没有投降,是因为我还在。杀我后你们投降,你们一定不忍心。如果不杀我,谁能接受你们投降?现在我想回到涟水养老,你们就告诉朝廷说,本来想杀了我来投降,但被我发觉,已经骑马渡过淮河了。用这些请求投降可以吗?”众人说“:可以。”第二天,杨氏渡过淮河离去。叛军们就派他们的计议官冯土自、潘于在宋军营门前请求投降,赵范等秘密地向朝廷汇报,朝臣们议论后,认为不能招降他们,赵范说:“如果向叛军明确宣布朝廷的旨意,这是在坚定他们反叛的意志,不如表面答应他们,使他们受到延误,我们仍然做一定要讨伐他们的打算。”于是就派范用吉进淮安城去告诉叛军说“:朝廷已经答应你们投降,但命令安抚交出北军。”郑衍德等人派潘于跟着范用吉来答谢,并且答应献出玉带,拿出四千两黄金犒赏军队。赵范说“:我想招降叛军,叛军反过来招降我。”潘于回来,郑衍德等人自己知道投降也免不了一死,于是就投降了金国。这时,金国派他们的副统军许奕、万户兀林答带着他们的京东元帅的文牒来到宋营说“:这些叛军不降服,能成为我们两国的祸患,请大国与我们一起夹击他们,不要接受他们投降。”赵范怪他们无缘无故地来,又难以拒绝,就派王贵去回报他们,没有答应他们的请求。
六月四日,宋军和叛军在河西三寨大战,叛军大败,杨氏回到涟水。七日,叛军先让自己的妻子儿女渡过淮河,士兵们也争着前去,杀他们也不能禁止,反而有起来杀首领的。九日,双方又大战,淮安平定。又商量乘胜收复淮阴,军队还没出发,淮阴就投降了金国。接着又得到侦察兵的报告说:宋军如果晚一天攻打淮安城,那么淮安也归金国了。这时李全所占据的州都平定。杨氏逃回山东,又过了数年之后她去世。
李全进犯泰州时,泰州的十九名官员都出城迎接李全,向他投降,只有教授高梦月清白,皇上下诏赠他三官。
李全的儿子叫李坛。
◎外国五
○占城 真腊 蒲甘 邈黎 三佛齐 阇婆(南毗附) 勃泥 注辇 丹眉流
占城国在中国之西南,东至海,西至云南,南至真腊国,北至欢州界。泛海南去三佛齐五日程。陆行至宾陀罗国一月程,其国隶占城焉。东去麻逸国二日程,蒲端国七日程。北至广州,便风半月程。东北至两浙一月程。西北至交州两日程,陆行半月程。其地东西七百里,南北三千里。南曰施备州,西曰上源州,北曰乌里州。所统大小州三十八,不盈三万家。其国无城郭,有百余村,村落户三五百,或至七百,亦有县镇之名。
土地所出:笺沉香、槟榔、乌樠木、苏木、白藤、黄蜡、吉贝花布、丝绞布、白(缺)布、藤簟、贝多叶簟、金银铁锭等物。五谷无麦,有粳米、粟、豆、麻子。官给种一斛,计租百斛。果实有莲、甘蔗、蕉子、椰子。鸟兽多孔雀、犀牛。畜产多黄牛、水牛而无驴;亦有山牛,不任耕耨,但杀以祭鬼,将杀,令巫祝之曰"阿罗和及拔",译云"早教他托生"。民获犀、象皆输于王。国人多乘象或软布兜,或于交州市马,颇食山羊、水兕之肉。
其风俗衣服与大食国相类。无丝蚕,以白氎布缠其胸,垂至于足,衣衫窄袖。撮发为髻,散垂余髾于其后。互市无缗钱,止用金银较量锱铢,或吉贝锦定博易之直。乐器有胡琴、笛、鼓、大鼓,乐部亦列舞人。其王脑后髽髻,散披吉贝衣,戴金花冠,七宝装缨络为饰,胫股皆露,蹑革履,无袜。妇人亦脑后撮髻,无笄梳,其服及拜揖与男子同。王每日午坐禅椅。官属谒见膜拜一而止,白事毕复膜拜一而退。或出游,看象、采猎、观渔,皆数日方还。近则乘软布兜,远则乘象,或乘一木杠,四人舁之,先令一人持槟榔盘前导,从者十余辈,各执弓箭刀枪手牌等,其民望之膜拜一而止。日或一再出。每岁稻熟,王自刈一把,从者及群妇女竞割之。
其王或以兄为副王,或以弟为次王。设高官凡八员,东西南北各二,分治其事,无奉禄,令其所管土俗资给之。别置文吏五十余员,有郎中、员外、秀才之称,分掌资储宝货等事,亦无资奉,但给龟鱼充食及免调役而已。又有司帑廪者十二员,主军卒者二百余员,皆无月奉。胜兵万余人,月给粳米二斛,冬夏衣布各三匹至五匹。每夕,唯王升床而卧,诸臣皆寝于地蓐。亲近之臣见王即胡跪作礼,稍疏远者但拱手而已。
其风俗,正月一日牵象周行所居之地,然后驱逐出郭,谓之逐邪。四月有游船之戏。定十一月十五日为冬至,人皆相贺,州县以土产物帛献其王。每岁十二月十五日,城外缚木为塔,王及人民以衣物香药置塔上焚之以祭天。人有疾病,旋采生药服食。地不产茶,亦不知酝酿之法,止饮椰子酒,兼食槟榔。
刑禁亦设枷锁,小过以四人拽伏于地,藤杖鞭之,二人左右更互捶扑,量其罪或五六十至一百。当死者以绳系于树,用梭枪舂喉而殊其首。若故杀、劫杀,令象踏之,或以鼻卷扑于地。象皆素习,将刑人,即令豢养之人以数谕之,悉能晓焉。犯奸者,男女共入牛以赎罪。负国王物者,以绳拘于荒塘,物充而后出之。
其国前代罕与中国通。周显德中,其王释利因德漫遣其臣莆诃散贡方物,有云龙形通犀带、菩萨石。又有蔷薇水洒衣经岁香不歇,猛火油得水愈炽,皆贮以瑠璃瓶。
建隆二年,其王释利因陀盘遣使莆诃散来朝。表章书于贝多叶,以香木函盛之。贡犀角、象牙、龙脑、香药、孔雀四、大食瓶二十。使回,锡赍有差,以器币优赐其王。三年,又贡象牙二十二株、乳香千斤。
乾德四年,其王悉利因陀盘遣使团因陀玢李帝婆罗贡驯象、牯犀、象牙、白氎、哥缦、越诺,王妻波良仆瑁、男占谋律秀琼等各贡香药。五年,又遣使李〈口半〉、李被瑳相继来贡献。
开宝三年,遣使贡方物雌象一。四年,悉利多盘、副国王李耨、王妻郭氏、子蒲路鸡波罗等并遣使来贡。五年,其王波美税褐印茶遣使莆诃散来贡。六年,又贡。七年,又贡孔雀伞二、西天烽铁四十斤。九年,遣使朱陀利、陈陀野等来贡。
太平兴国二年,其王波美税阳布印茶遣使李牌来贡。三年,其王及男达智遣使来贡。四年,遣使李木吒哆来贡。六年,交州黎桓上言,欲以占城俘九十三人献于京师。太宗令广州止其俘,存抚之,给衣服资粮,遣还占城,诏谕其王。七年,遣使乘象入贡,诏留象广州畜养之。八年,献驯象,能拜伏,诏畜于京畿宁陵县。
雍熙二年,其王施利陀盘吴日欢遣婆罗门金歌麻献方物,且诉为交州所侵,诏答令保国睦邻。三年,其王刘继宗遣使李朝仙来贡。儋州上言,占城人蒲罗遏为交州所逼,率其族百口来附。四年秋,广州上言,雷、恩州关送占城夷人斯当李娘并其族一百五十人来归,分隶南海、清远县。端拱元年,广州又言,占城夷人忽宣等族三百一人来附。
淳化元年,新王杨陀排自称新坐佛逝国。杨陀排遣使李臻贡驯犀方物,表诉为交州所攻,国中人民财宝皆为所略。上赐黎桓诏,令各守境。三年,遣使李良莆贡方物。赐其王白马二、兵器等。本国僧净戒献龙脑、金铃、铜香炉、如意等,各优赐之。
至道元年正月,其王遣使来贡,奉表言:
前进奉使李良莆回,伏蒙圣慈赐臣细马二匹、旗五面、银装剑五口、银缠枪五条、弓弩各五张及箭等,戴恩感惧,稽首,稽首!
臣生长外国,敻远天都。窃承皇帝圣明,威德广大,臣不惮介居海裔,遣使入朝。皇帝不弃蛮夷山国,曲加优赐。然臣自为土长,声势尚卑,常时外国颇相侵挠,况以前民庶如芥,随风星散,流离各不自保。近蒙皇帝赐臣内闲驵骏及旗帜兵器等,邻国闻之,知臣荷大国之宠,而各惧天威,不敢谋害。今臣一国安宁,流民来复,若非皇帝天德加护,何以至此!臣之一国仰望仁圣,覆之如天,载之如地。臣自思惟,鸿恩不浅。且自天子之都至臣所居之国,涉海绵邈,不啻数万里,而所赐之马及器械等并安全而至,皆圣德之所及也。
自前本国进奉,未尝有旌旗弓矢之赐,臣今何幸,独受异恩!此盖天威广被,壮臣土疆。臣虽殒身无以上报。兼臣贡使往复,资给备至,恩重山岳,不可具陈。今特遣专使李波珠、副使诃散、判官李磨勿等进奉犀角十株,象牙三十株,玳瑁十斤,龙脑二斤,沉香百斤,夹笺黄熟香九十斤,檀香百六十斤,山得鸡二万四千三百双,胡椒二百斤,簟席五。前件物固非珍奇,惟表诚恳。
臣生居异域,幸遇明时,不贵殊珍,惟重良马。傥皇帝念及外国,不罪恳求,若使介南归,愿垂颁赐,臣之幸矣。兼臣本国元有流民三百,散居南海,曾蒙圣旨许令放还,今有犹在广州者。本国旧有进奉夷人罗常占见驻广州,乞诏本州尽数点集,具籍以付常占,令造舶船,乘便风部领归国,冀得安其生聚,以实旧疆。至于万里感恩,一心事上,臣之志也。
上览表,遣使诣广州询问,愿还者悉付波珠。使还,复赐白马二,遂为常制。
咸平二年,其王杨普俱毗茶逸施离遣使朱陈尧、副使蒲萨陀婆、判官黎姑伦以犀象、玳瑁、香药来贡,赐尧等冠带衣褥有差。景德元年,又遣使来贡。诏以良马、介胄、戎器等赐之。四年,遣使布禄爹地加等奉表来朝,表函藉以文锦,词曰:
占城国王杨普俱毗茶室离顿首言:臣闻二帝封疆,南止届于湘、楚;三王境界,北不及于幽燕。仰瞩昌时,实迈往迹。伏惟皇帝陛下乾坤授气,日月储英,出震居尊,承基御极。慈悲敷于天下,声教被于域中。业茂前王,功芳徂后,苍生是念,黄屋非心。无方不是生灵,有土并为臣妾。真风遍布,霈泽周行,凡沐照临,共增耸抃。
臣生于边鄙,幸袭华风。蚁垤蜂房,聊为遂性;龙楼凤阁,尚阻观光。再念自假天威,获全封部,邻无侵夺,俗有舒苏。每岁拜遣下臣,问宁上国,蒙陛下恩沾行苇,福及豚鱼,特因回人,颁赐戎器。臣本土惟望阙焚香,欢呼拜受,心知多幸,曷答洪恩。圣君既念于宾王,诚恳肯忘于述职。今遣专信臣布禄爹地加、副使臣除逋麻瑕珈耶、判官臣皮霸抵一行人力等,部署土毛,远充岁贡。虽表楚茅之礼,实怀鲁酒之忧。虔望睿明,甫宽谴戮。专信臣等回日,军容器仗耀武之物,伏愿重加赐赍。盖念忝为臣子,合告君亲,服饰车舆,威仪斧钺,不敢私制,惟望恩颁。干冒冕旒,不任死罪。
布禄爹地加言本国旧隶交州,后奔于佛游,北去旧所七百里。使还,赐物甚厚。
大中祥府三年,国主施离霞离鼻麻底遣使朱浡礼来贡。四年,遣使贡师子,诏畜于苑中。使者留二蛮人以给豢养,上怜其怀土,厚给资粮遣还。八年,遣使波轮诃罗帝来贡。诃罗帝因上言有弟陶珠顷自交州押驯象赴阙,今幸得见,欲携以还。许之,仍赐陶珠衣币装钱。
天禧二年,其王尸嘿排摩惵遣使罗皮帝加以象牙七十二株、犀角八十六株、玳瑁千片、乳香五十斤、丁香花八十斤、豆蔻六十五斤、沉香百斤、笺香二百斤、别笺一剂六十八斤、茴香百斤、槟榔千五百斤来贡。罗皮帝加言国人诣广州,或风漂船至石塘,即累岁不达矣。三年,使还,诏赐尸嘿排摩惵银四千七百两并戎器鞍马。
海上又有蒲端国、三麻兰国、勿巡国、蒲婆众国,大中祥符四年祀汾阴,并遣使来贡。先是,咸平、景德中,蒲端国主其陵数遣使来贡方物及献红鹦鹉。其后,国主悉离琶大遐至亦以金版镌表来上,其使已絮汉上言:"伏见诏旨给赐占城使鞍勒马、大神旗各二,乞如恩例。"有司以蒲端在占城下,请赐杂彩小旗五,从之。
天圣八年十月,占城王阳补孤施离皮兰德加拔麻叠遣使李蒲萨麻瑕陀琶来贡木香、玳瑁、乳香、犀角、象牙。
庆历元年九月,广东商人邵保见军贼鄂邻百余人在占城,转运司选使臣二人赍诏书器币赐占城,购邻致阙下,余党令就戮之。明年十一月,其王刑卜施离值星霞弗遣使献驯象三。皇祐二年正月,又使俱舍唎波微收罗婆麻提杨卜贡象牙二百一、犀角七十九。表二通,一以本国书,一以中国书。五年四月,其使蒲思马应来贡方物。
嘉祐元年闰三月,其使蒲息陀琶贡方物,还至太平州,江岸崩,沉失行橐。明年正月,诏广州赐银千两。六年九月,又献驯象。七年正月,广西安抚经略司言:"占腊素不习兵,与交阯邻,常苦侵轶;而占城复近修武备,以抗交阯,将繇广东路入贡京师,望抚以恩信。"五月,其使顿琶尼来贡方物。六月,赐其王施里律茶盘麻常杨溥白马一,从其求也。
熙宁元年,其王杨卜尸利律陀般摩提婆遣使贡方物,乞市驿马。诏赐白马一,令于广州买骡以归。五年,贡瑠璃珊瑚酒器、龙脑、乳香、丁香、荜澄茄、紫矿。七年,交州李乾德言其王领兵三千人并妻子来降,以正月至本道。
九年,复遣使来言:其国自海道抵真腊一月程,西北抵交州四十日,皆山路。所治聚落一百五,大略如州县。王年三十六岁,著大食锦或川法锦大衫、七条金璎珞,戴七宝装成金冠,蹑红皮履。出则从者五百人,十妇人执金柈合贮槟榔,导以乐。
王师讨交阯,以其素仇,诏使乘机协力除荡。行营战棹都监杨从先遣小校樊实谕旨。实还,言其国选兵七千扼贼要路,其王以木叶书回牒,诏使上之。然亦不能成功。后两国同入贡,占城使者乞避交人。诏遇朔日朝文德殿,分东西立;望日则交人入垂拱殿,而占城趋紫宸;大宴则东西坐。
元祐七年,又表言如天朝讨交阯,愿率兵掩袭。朝廷以交阯数入贡,不绝臣节,难以兴师,答敕书报之,而以其使良保故伦轧丹、副使傍木知突为保顺郎将。政和中,授其王杨卜麻叠金紫光禄大夫,领廉、白州刺史。杨卜麻叠言身縻化外,不沾禄食,愿得薄授奉给,壮观小国,许之。
宣和元年,进检校司空兼御史大夫、怀远军节度、琳州管内观察处置使,封占城国王。自是,每遇恩辄降制加封邑。
建炎三年,杨卜麻叠遣使入贡,遇郊恩,制授检校太傅,加食邑。绍兴二十五年,其子邹时阑巴嗣立,遣使进方物,求封爵,锡宴于怀远驿,以其父初封之爵授之,报赐甚厚。
乾道三年,子邹亚娜嗣,掠大食国方物遣人来贡,以求封爵,为其国人所诉。诏却之,遂不议其封。七年,闽人有浮海之吉阳军者,风泊其舟抵占城。其国方与真腊战,皆乘大象,胜负不能决。闽人教其王当习骑射以胜之,王大说,具舟送之吉阳,市得马数十匹归,战大捷。明年复来,琼州拒之,愤怒大掠而归。淳熙二年,严马禁,不得售外蕃。三年,占城归所掠生口八十三人,求通商,诏不许。四年,占城以舟师袭真腊,传其国都。
庆元以来,真腊大举伐占城以复仇,杀戮殆尽,俘其主以归,国遂亡,其地悉归真腊。
真腊国亦名占腊,其国在占城之南,东际海,西接蒲甘,南抵加罗希。其县镇风俗同占城,地方七千余里。有铜台,列铜塔二十有四、铜象八以镇其上,象各重四千斤。其国有战象儿二十万,马多而小。
政和六年十二月,遣进奏使奉化郎将鸠摩僧哥、副使安化郎将摩君明稽〈田思〉等十四人来贡,赐以朝服。僧哥言:"万里远国,仰投圣化,尚拘卉服,未称区区向慕之诚,愿许服所赐。"诏从之,仍以其事付史馆,书诸策。明年三月辞去。宣和二年,又遣郎将摩腊、摩秃防来,朝廷官封其王与占城等。建炎三年,以郊恩授其王金裒宾深检校司徒,加食邑,遂定为常制。其属邑有真里富,在西南隅,东南接波斯兰,西南与登流眉为邻。所部有六十余聚落。庆元六年,其国主立二十年矣,遣使奉表贡方物及驯象二。诏优其报赐,以海道远涉,后毋再入贡。
蒲甘国,崇宁五年,遣使入贡,诏礼秩视注辇。尚书省言:"注辇役属三佛齐,故熙宁中敕书以大背纸,缄以匣袱,今蒲甘乃大国王,不可下视附庸小国。欲如大食、交阯诸国礼,凡制诏并书以白背金花绫纸,贮以间金镀管籥,用锦绢夹袱缄封以往。"从之。
邈黎国,元祐四年,般次冷移、四抹粟迷等赍于阗国黑汗王并本国王表章来。有司以其国未尝入贡,请视于阗条式。从之。
三佛齐国,盖南蛮之别种,与占城为邻,居真腊、阇婆之间,所管十五州。土产红藤、紫矿、笺沉香、槟榔、椰子。无缗钱,土俗以金银贸易诸物。四时之气,多热少寒,冬无霜雪。人用香油涂身。其地无麦,有米及青白豆,鸡鱼鹅鸭颇类中土。有花酒、椰子酒、槟榔酒、蜜酒,皆非曲糵所酝,饮之亦醉。乐有小琴、小鼓,昆仑奴踏曲为乐。国中文字用梵书,以其王指环为印,亦有中国文字,上章表即用焉。累甓为城,周数十里,用椰叶覆屋。人民散居城外,不输租赋,有所征伐,随时调发。立酋长率领,皆自备兵器粮糗。泛海使风二十日至广州。其王号詹卑,其国居人多蒲姓。唐天祐元年贡物,授其使都蕃长蒲诃栗立宁远将军。
建隆元年九月,其王悉利胡大霞里檀遣使李遮帝来朝贡。二年夏,又遣使蒲蔑贡方物。是冬,其王室利乌耶遣使茶野伽、副使嘉末吒朝贡。其国号生留,王李犀林男迷日来亦遣使同至贡方物。三年春,室利乌耶又遣使李丽林、副使李鸦末、判官吒吒璧等来贡。回,赐以白嫠牛尾、白瓷器、银器、锦线鞍辔二副。开宝四年,遣使李何末以水晶、火油来贡。五年,又来贡。七年,又贡象牙、乳香、蔷薇水、万岁枣、褊桃、白沙糖、水晶指环、琉璃瓶、珊瑚树。八年,又遣使蒲陀汉等贡方物,赐以冠带、器币。
太平兴国五年,其王夏池遣使茶龙眉来。是年,潮州言,三佛齐国蕃商李甫诲乘舶船载香药、犀角、象牙至海口,会风势不便,飘船六十日至潮州,其香药悉送广州。八年,其王遐至遣使蒲押陀罗来贡水晶佛、锦布、犀牙、香药。雍熙二年,舶主金花茶以方物来献。端拱元年,遣使蒲押陀黎贡方物。淳化三年冬,广州上言:"蒲押陀黎前年自京回,闻本国为阇婆所侵,住南海凡一年。今春乘舶至占城,偶风信不利,复还。乞降诏谕本国。"从之。
咸平六年,其王思离咮啰无尼佛麻调华遣使李加排、副使无陀李南悲来贡,且言本国建佛寺以祝圣寿,愿赐名及钟。上嘉其意,诏以"承天万寿"为寺额,并铸钟以赐,授加排归德将军,无陀李南悲怀化将军。大中祥符元年,其王思离麻啰皮遣使李眉地、副使蒲婆蓝、判官麻河勿来贡,许赴泰山陪位于朝觐坛,遣赐甚厚。天禧元年,其王霞迟苏勿吒蒲迷遣使蒲谋西等奉金字表,贡真珠、象牙、梵夹经、昆仑奴,诏许谒会灵观,游太清寺、金明池。及还,赐其国诏书、礼物以慰奖之。
天圣六年八月,其王室离叠华遣使蒲押陀罗歇及副使、判官亚加卢等来贡方物。旧制还国使人贡,赐以间金涂银带,时特以浑金带赐之。
熙宁十年,使大首领地华伽啰来,以为保顺慕化大将军,赐诏宠之,曰:"吾以声教覆露方域,不限远迩,苟知夫忠义而来者,莫不锡之华爵,耀以美名,以宠异其国。尔悦慕皇化,浮海贡琛,吾用汝嘉,并超等秩,以昭忠义之劝。"元丰中,使至者再,率以白金、真珠、婆律薰陆香备方物。广州受表入言,俟报,乃护至阙下。天子念其道里遥远,每优赐遣归。二年,赐钱六万四千缗、银一万五百两,官其使群陀毕罗为宁远将军,官陀旁亚里为保顺郎将。毕罗乞买金带、白金器物,及僧紫衣、师号、牒,皆如所请给之。五年,广州南蕃纲首以其主管国事国王之女唐字书,寄龙脑及布与提举市舶孙迥,迥不敢受,言于朝。诏令估直输之官,悉市帛以报。
五年,遣使皮袜、副使胡仙、判官地华加罗来,入见,以金莲花贮真珠、龙脑撒殿。官皮袜为怀远将军、胡仙加罗为郎将。加罗还至雍丘病死,赙以绢五十匹。六年,又以其使萨打华满为将军,副使罗悉沙文、判官悉理沙文为郎将。绍圣中,再入贡。
绍兴二十六年,其王悉利麻霞啰陀遣使入贡。帝曰:"远人向化,嘉其诚耳,非利乎方物也。"其王复以珠献宰臣秦桧,时桧已死,诏偿其直而收之。淳熙五年,复遣使贡方物,诏免赴阙,馆于泉州。
阇婆国在南海中。其国东至海一月,泛海半月至昆仑国;西至海四十五日,南至海三日,泛海五日至大食国。北至海四日,西北泛海十五日至勃泥国,又十五日至三佛齐国,又七日至古逻国,又七日至柴历亭,抵交阯,达广州。
其地平坦,宜种植,产稻、麻、粟、豆,无麦。民输十一之租,煮海为盐。多鱼、鳖、鸡、鸭、山羊,兼椎牛以食。果实有木瓜、椰子、蕉子、蔗、芋。出金银、犀牙、笺沉檀香、茴香、胡椒、槟榔、硫黄、红花、苏木。亦务蚕织,有薄绢、丝绞、吉贝布。剪银叶为钱博易,官以粟一斛二斗博金一钱。室宇壮丽,饰以金碧。中国贾人至者,待以宾馆,饮食丰洁。地不产茶。其酒出于椰子及虾蝚丹树,虾蝚丹树华人未尝见;或以桄榔、槟榔酿成,亦甚香美。不设刑禁,杂犯罪者随轻重出黄金以赎,惟寇盗者杀之。
其王椎髻,戴金铃,衣锦袍,蹑革履,坐方床,官吏日谒,三拜而退,出入乘象或腰舆,壮士五七百人执兵器以从。国人见王皆坐,俟其过乃起。以王子三人为副王。官有落佶连四人,共治国事,如中国宰相,无月奉,随时量给土产诸物。次有文吏三百余员,目为秀才,掌文簿,总计财货。又有卑官殆千员,分主城池、帑廪及军卒。其领兵者每半岁给金十两,胜兵三万,每半岁亦给金有差。
土俗婚聘无媒约,但纳黄金于女家以娶之。五月游船,十月游山,有山马可乘跨,或乘软兜。乐有横笛、鼓板,亦能舞。土人被发,其衣装缠胸以下至于膝。疾病不服药,但祷神求佛。其俗有名而无姓。方言谓真珠为"没爹虾罗",谓牙为"家啰",谓香为"昆炖卢林",谓犀为"低密"。
先是,宋元嘉十二年,遣使朝贡,后绝。淳化三年十二月,其王穆罗茶遣使陀湛、副使蒲亚里、判官李陀那假澄等来朝贡。陀湛云中国有真主,本国乃修朝贡之礼。国王贡象牙、真珠、绣花销金及绣丝绞、杂色丝绞、吉贝织杂色绞布、檀香、玳瑁槟榔盘、犀装剑、金银装剑、藤织花簟、白鹦鹉、七宝饰檀香亭子。其使别贡玳瑁、龙脑、丁香、藤织花簟。
先是,朝贡使泛舶船六十日至明州定海县,掌市舶监察御史张肃先驿奏其使饰服之状与尝来入贡波斯相类。译者言云:今主舶大商毛旭者,建溪人,数往来本国,因假其乡导来朝贡。又言其国王一号曰夏至马啰夜,王妃曰落肩娑婆利,本国亦署置僚属。又其方言目舶主为"葧荷",主妻曰"葧荷比尼赎"。其船中妇人名眉珠,椎髻,无首饰,以蛮布缠身,颜色青黑,言语不能晓,拜亦如男子膜拜;一子,项戴金连锁子,手有金钩,以帛带萦之,名阿噜。其国与三佛齐有仇怨,互相攻占。本国山多猴,不畏人,呼以霄霄之声即出。或投以果实,则其大猴二先至,土人谓之猴王、猴夫人,食毕,群猴食其余。使既至,上令有司优待;久之使还,赐金币甚厚,仍赐良马戎具,以从其请。其使云:邻国名婆罗门,有善法察人情,人欲相危害者皆先知之。大观三年六月,遣使入贡,诏礼之如交阯。
又有摩逸国,太平兴国七年,载宝货至广州海岸。
建炎三年,以南郊恩制授阇婆国主怀远军节度、琳州管内观察处置等使、金紫光禄大夫、检校司空、使持节琳州诸军事、琳州刺使、兼御史大夫、上柱国、阇婆国王、食邑二千四百户、实封一千户;悉里地茶兰固野可特授检校司徒,加食邑实封。绍兴二年,复加食邑五百户,实封二百户。
南毗国在大海之西南,由三佛齐风颿月余可至。其国王每巡行,先期遣兵百余人持水洒地上,以防飓风扬沙尘;列鼎百以进食,日一易之,置翰林官供王饮食。俗喜战斗,习刀槊,善射。凿杂白银为钱。产真珠、番布。其国最远,番舶罕到。时罗巴智力干父子,其种类也,居泉之城南。自是,舶舟多至其国矣。
勃泥国在西南大海中,去阇婆四十五日程,去三佛齐四十日程,去占城与摩逸各三十日程,皆计顺风为则。其国以版为城,城中居者万余人,所统十四州。其王所居屋覆以贝多叶,民舍覆以草。在王左右者为大人。王坐绳床,若出,即大布单坐其上,众舁之,名曰阮囊。战斗者则持刀被甲,甲以铜铸,状若大筒,穿之于身,护其腹背。
其地无麦,有麻稻,又有羊及鸡鱼,无蚕丝,用吉贝花织成布。饮椰子酒。昏聘之资,先以椰子酒,槟榔次之,指环又次之,然后以吉贝布,或量出金银成其礼。丧葬亦有棺敛,以竹为辇,载弃山中。二月始耕则祀之,凡七年则不复祀矣。以十二月七日为岁节。地热,多风雨。国人宴会,鸣鼓、吹笛、击钹,歌舞为乐。无器皿,以竹编贝多叶为器盛食,食讫弃之。其国邻于底门国,有药树,取其根煎为膏,服之及涂其体,兵刃所伤皆不死。前代未尝朝贡,故史籍不载。
太平兴国二年,其王向打遣使施弩、副使蒲亚里、判官哥心等赍表贡大片龙脑一家底、第二等八家底、第三等十一家底、米龙脑二十家底、苍龙脑二十家底,凡一家底并二十两;龙脑版五、玳瑁壳一百、檀香三橛、象牙六株。表云:"为皇帝千万岁寿,望不责小国微薄之礼。"其表以数重小囊缄封之,非中国纸,类木皮而薄,莹滑,色微绿,长数尺,阔寸余,横卷之仅可盈握。其字细小,横读之。以华言译之,云:"勃泥国王向打稽首拜,皇帝万岁万岁万万岁,愿皇帝万岁寿,今遣使进贡。向打闻有朝廷,无路得到。昨有商人蒲卢歇船泊水口,差人迎到州,言自中朝来,比诣阇婆国,遇猛风破其船,不得去。此时闻自中国来,国人皆大喜,即造舶船,令蒲卢歇导达入朝贡,所遣使人只愿平善见皇帝。每年令人入朝贡,每年修贡,虑风吹至占城界,望皇帝诏占城,令有向打船到,不要留。臣本国别无异物,乞皇帝勿怪。"其表文如是。诏馆其使于礼宾院,优赐以遣之。
元丰五年二月,其王锡理麻喏复遣使贡方物,其使乞从泉州乘海舶归国,从之。
注辇国东距海五里,西至天竺千五百里,南至罗兰二千五百里,北至顿田三千里,自古不通中国,水行至广州约四十一万一千四百里。其国有城七重,高七尺,南北十二里,东西七里。每城相去百步,凡四城用砖,二城用土,最中城以木为之,皆植花果杂木。其第一至第三皆民居,环以小河;第四城四侍郎居之;第五城主之四子居之;第六城为佛寺,百僧居之;第七城即主之所居,室四百余区。
所统有三十一部落,其西十二,曰只都尼、施亚卢尼、罗琶离鳖琶移、布林琶布尼、古檀布林蒲登、故里、娑轮岑、本蹄揭蹄、阎黎池离、郍部尼、遮古林、亚里者林;其南八,曰无雅加黎麻蓝、眉古黎苦低、舍里尼、密多罗摩、伽蓝蒲登、蒙伽林伽蓝、琶里琶离游、亚林池蒙伽蓝;其北十二,曰拨啰耶、无没离江、注林、加里蒙伽蓝、漆结麻蓝、楃折蒙伽蓝、皮林伽蓝、浦棱和蓝、堡琶来、田注离、卢婆啰、迷蒙伽蓝。
今国主相传三世矣。民有罪,即命侍郎一员处治之,轻者絷于木格,笞五十至一百;重者即斩,或以象践杀之。其宴,则国主与四侍郎膜拜于阶,遂共坐作乐歌舞,不饮酒,而食肉。俗衣布。亦有饼饵。掌馔执事用妇人。其嫁娶,先用金银指环使媒妇至女家,后二日,会男家亲族,约以土田、生畜、槟榔酒等,称其有无为礼;女家复以金银指环、越诺布及女所服锦衣遣婿。若男欲离女则不取聘财,女却男则倍偿之。
其兵阵,用象居前,小牌次之,梭枪次之,长刀又次之,弓矢在后,四侍郎分领其众。国东南约二千五百里有悉兰池国,或相侵伐。
地产真珠、象牙、珊瑚、颇黎、槟榔、豆蔻、吉贝布。兽有山羊、黄牛。禽有山鸡、鹦鹉。果有余甘、藤罗、千年枣、椰子、甘罗、昆仑梅、婆罗密等。花有白末利、散丝、蛇脐、佛桑、丽秋、青黄碧娑罗、瑶莲、蝉紫、水蕉之类。五谷有绿豆、黑豆、麦、稻。地宜竹。
自昔未尝朝贡。大中祥符八年九月,其国主罗茶罗乍遣进奉使侍郎娑里三文、副使蒲恕、判官翁勿、防援官亚勒加等奉表来贡。三文等以盘奉真珠、碧玻璃升殿,布于御坐前,降殿再拜,译者导其言曰:"愿以表远人慕化之诚。"其国主表曰:
臣罗茶罗乍言,昨遇〈舟同〉舶船商人到本国告称:钜宋之有天下也,二帝开基,圣人继统,登封太岳,礼祀汾阴,至德升闻,上穹眷命。臣昌期斯遇,吉语幸闻,辄倾就日之诚,仰露朝天之款。
臣伏闻人君之御统也,无远不臻;臣子之推诚也,有道则服。伏惟皇帝陛下功超邃古,道建大中。衣裳垂而德合乾坤,剑戟铸而范围区宇。神武不杀,人文化成。廓明明之德以临御下民,怀翼翼之心以昭事上帝。至仁不伤于行苇,大信爰及于渊鱼。故得天鉴孔彰,帝文有赫,显今古未闻之事,保家邦大定之基。
窃念臣微类醯鸡,贱如刍狗,世居夷落,地远华风,虚荷烛幽,曾无执贽。今者窃听歌颂,普及遐陬。恨年属于桑榆,阻躬陈于玉帛。矧沧溟之旷绝,在跋涉以稍艰。是敢倾倒赤心,遥瞻丹阙。任土作贡,同蝼蚁之慕膻;委质事君,比葵藿之向日。谨遣专使等五十二人,奉土物来贡,凡真珠衫帽各一、真珠二万一千一百两、象牙六十株、乳香六十斤。
三文等又献珠六千六百两、香药三千三百斤。
初,罗茶罗乍既闻商船言,且曰十年来海无风涛,古老传云如此则中国有圣人,故遣三文等入贡。三文离本国,舟行七十七昼夜,历郍勿丹山、娑里西兰山至占宾国。又行六十一昼夜,历伊麻罗里山至古罗国。国有古罗山,因名焉。又行七十一昼夜,历加八山、占不牢山、舟宝龙山至三佛齐国。又行十八昼夜,度蛮山水口,历天竺山,至宾头狼山,望东西王母冢,距舟所将百里。又行二十昼夜,度羊山、九星山至广州之琵琶洲。离本国凡千一百五十日至广州焉。诏阁门祗候史祐之馆伴,凡宴赐恩例同龟兹使。其年承天节,三文等请于启圣禅院会僧以祝圣寿。明年使回,降诏罗茶罗乍,赐物甚厚。
天禧四年,又遣使琶拦得麻烈〈口氐〉奉方物入贡,至广州病死。守臣以其表闻。诏广州宴犒从者,厚赐以遣之。
明道二年十月,其王尸离啰茶印亻啰注啰遣使蒲押陀离等以泥金表进真珠衫帽及真珠一百五两、象牙百株,西染院副使、阁门通事舍人符惟忠假鸿胪少卿押伴。蒲押陀离自言数朝贡,而海风破船不达,愿将上等珠就龙床脚撒殿,顶戴瞻礼,以申向慕之心。乃奉银盘升殿,跪撒珠于御榻下而退。景祐元年二月,以蒲押陀离为金紫光禄大夫、怀化将军,还本国。
熙宁十年,国王地华加罗遣使奇啰啰、副使南卑琶打、判官麻图华罗等二十七人来献踠豆珠、麻珠、琉璃大洗盘、白梅花脑、锦药、犀牙、乳香、瓶香、蔷薇水、金莲花、木香、阿魏、鹏砂、丁香。使副以真珠、龙脑登陛,跪而散之,谓之撒殿。既降,诏遣御药宣劳之,以为怀化将军、保顺郎将,各赐衣服器币有差;答赐其王钱八万一千八百缗、银五万二千两。
丹眉流国,东至占腊五十程,南至罗越水路十五程,西至西天三十五程,北至程良六十程,东北至罗斛二十五程,东南至阇婆四十五程,西南至程若十五程,西北至洛华二十五程,东北至广州一百三十五程。
其俗以版为屋;跣足,衣布,无绅带,以白纻缠其首;贸易以金银。其主所居,广袤五里,无城郭;出则乘象车,亦有小驷。地出犀、象、鍮石、紫草、苏木诸药。四时炎热,无雪霜。未尝至中国。
咸平四年,国主多须机遣使打吉马、副使打腊、判官皮泥等九人来贡木香千斤、鍮镴各百斤、胡黄连三十五斤、紫草百斤、红毡一合、花布四段、苏木万斤、象牙六十一株。召见崇德殿,赐以冠带服物。及还,又赐多须机诏书以敦奖之。